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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她还是有眼线——今日慕兰时在谷雨雅集上如何表现,她全都一清二楚。

其实,她还当真想来这一场雅集,就像是亲为女儿加冕一般。但是慕湄忍住了,她怕自己不忍心。

慕迭再也忍受不住,“铿”的一声将茶水洒了出来,怒道:“慕湄,你倒是教出来了一个好女儿!”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态度太过凶厉了,便敛容正色,又正经地唤慕湄一句:“司徒大人,您可有一个极其听话的好女儿。”

“我今日过来,便是那兰时丫头下的令。看来,是您太想我了。”

“廷尉大人,”慕湄从容道,凤眸里面弯出了笑意,“您方才已说得清楚明白了,是‘兰时丫头’下的令。这便是事实,你误会我了。”

慕迭悚然一惊,相当不可思议地看着慕湄:“慕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个聪明人,当然能够听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你说这只是兰时丫头的主意?”慕迭仍旧不可置信,“那她为何手段如此狠……”

慕湄小口啜饮了茶,语气愈发淡了,但仍旧打断了她:“阿姊,湄方才已然说过了。这便就是兰时丫头的主意,我呢,不过是将族长令牌给了她罢了。”

“你为何敢放这么大的心,将族长令牌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慕迭仍旧不可思议,甚至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

烛火倾斜中,她似乎看见母女两人肖似的面孔,竟在光影折叠间渐次重叠。那眉梢眼底的锋芒与眼角纹路里的沧桑,俱沉淀成同一种惊心动魄的气度——如沧海悬于杯盏,似日月纳于芥子。

慕湄倏然收敛了神色,沉沉望了过来:“阿姊,我敬你为尊长。”

“但是,我也有一句话要说,”她顿了顿,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这才继续道,“难道今日兰时的表现,还不能让你知晓,为何我要将族长令牌交予她吗?”

这一句话,如金声玉振,说得使人振聋发聩。

慕迭复又持起的茶盏,忽然就在摇荡的烛光中闪了身,一下子滚落在地上。

难道这只懵懵懂懂的雏凤,竟能独踏青云之巅?慕迭惶惶然,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感觉: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真困错了羽翼?

兴许这位未及双十的女郎,当真能带领她们慕氏宗族走向更好的境地。

可一时半会儿,她竟然不知道,慕氏,还能怎么更好了。

慕湄只静静地凝视地上洇开的茶水墨梅,摇了摇铃,示意侍者再为老姑母添茶。

她其实有一点心思想要解释,可最后还是作罢了。

——她自己那个惨烈可怖的梦境,她多年来汲汲营营惨淡经营的一切,一切俱付诸东流水。

她没必要解释。

慕湄,这位前任家主——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那便是,做她女儿的后手。

“阿姊,”慕湄忽然压低了声音,笑了起来,“你今日见我,还只是个开端。我同你聊聊,可新任的家主,怕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人。”

慕迭大骇:“你也要威胁我?!”

尽管在马车辚辚驶过青石板路时,慕迭便已然猜到自己的下场定然不会好。

可耳听得慕湄也同她女儿一起这么威胁她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震颤了片刻。

“阿姊,湄,并未威胁你,”这位掌天下贡举的司徒大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气度,青丝华发在银簪下泛着冷光,“只是提醒你而已。”

***

“跪正。”慕兰时骤然发劲扣住慕严后颈,指节如铁钳般将他脖颈向下狠折。

青砖地面撞出沉闷回响,在慕严被迫折腰的瞬间,笔墨和厚厚的族规一起滚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