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问。
柏溪雪当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要你管!”
她横眉立目,当即就挣脱言真的手想重新站起来,却不料重心又是不稳,大小姐嗷了一声,脚下一软,又往前栽下去。
言真赶紧扑过去接她。
这次终于不算救驾来迟,她稳稳捞住柏溪雪的腰,扶着柏溪雪坐到了人行道的花坛边上。
柏溪雪又要瞪她,言真赶忙将她摁住:“我先看看你的脚。”
那双高跟鞋显然已经报废,鞋跟断口整齐,红丝绒的鞋底已经被粗粝的水泥砖磨损得一塌糊涂,言真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绕过脚踝细细的黑色系带,将那玲珑精致的蝴蝶结抽开,褪下。
柏溪雪又想呛她几句,却被言真捏住了脚踝:“还好,没有扭伤。”
她托着柏溪雪的脚,细细地查看了一圈。柏溪雪的脚和她本人一般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雪白的脚背还能看见刚才被系带勒出的红痕。
还好没有肿起来。她用指尖碰了碰确认无碍,柏溪雪却不知道为什么抖了一下。
“怎么了?”言真抬头看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知道为什么,柏溪雪却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了。言真正半跪在她的面前,从柏溪雪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路灯昏黄的光落在言真的眼里,星子似小小的一点,夜色中分外澄澈温柔。
她总是会不自觉露出这样困惑、却又有点关切的神色来。像对着任性妹妹而迷茫的姐姐,或是对着顽劣学生而不解的老师,分明是沉静的气质,却又因为眼中的那一点困惑的关切,流露出隐蔽的温顺和脆弱。
不能怪她总想欺负言真。大小姐这一刻有点混账又有点混乱地想,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这一刻她却沉默。y城的绿化带遍植桔梗,深绿纤细的花梗上托着无数蓝紫的花朵,如同幽暗的星点。
夜深花已睡,丝绸般的花瓣已经合拢,夜幕中困倦地低垂着,只剩无数细细的枝叶,在夜风的吹拂中微动,拂过柏溪雪的后背和手肘,痒痒的,好似曾经谁的睫毛,曾在呼吸交缠之间,从柏溪雪的脸颊又轻又软地滑过。
言真的睫毛真的很长,又长又软。
柏溪雪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马路边,看昏暗的灯光下,言真半跪在她前面,将那双报废的高跟鞋放在一旁,给她穿上了自己的鞋。
“一小段路,将就一下吧。”她说,光着脚,将柏溪雪扶了起来。
柏溪雪却不再说话,她安安静静地,任由言真在深夜无人的街道里,拉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
最终,还是柏溪雪坐上了驾驶座。言真摔青了手臂,柏溪雪本想在车载冰箱里翻出冰块让她冰敷,却又忽然想起这不是她最常开的那辆迈巴赫,只是辆十来万出头的小破车。
若是以往,柏溪雪必定又要埋汰言真几句,然而此刻,这样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柏大小姐语塞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地憋出了一句:“今晚回我家吧,让陈妈给你看看,处理一下。”
她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提心吊胆,生怕从言真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言真却没有再拒绝她,只轻轻地说:“好。”
然后,她们俩谁都没再说话。柏溪雪其实车技不错,夜色里,小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如同一叶小舟,悄无声息地飘过夜晚的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注视着前方跳动的红灯数字,柏溪雪终于忍不住轻声说:“其实我今晚生气,是因为你想要提起沈浮。”
车上的液晶屏显示的时间已经跳到了凌晨四点。大概是人熬夜总会变得脆弱,如此时分,再固执的人,也会忍不住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