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吧。”她听见柏溪雪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言真觉得她声音有些哑。
她听话按下开关。
啪。
灯亮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眯起眼睛。直到视觉适应光亮,才今天第一次看清对方的身形。
言真承认自己有些愣住。
柏溪雪今天竟然穿得很朴素。没有做任何造型,只穿着自己代言品牌的运动外套配牛仔裤,长头发大概是刚刚洗过,又黑又亮地垂下来,长直柔顺,像个高中女孩。
但她眉目间仍有一种冷凝的艳丽,未施粉黛的脸转过来看言真,黑曜石般的眼睛又冷又亮。
随后,美貌大小姐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嫌恶:“你看起来脏死了。”
柏溪雪用手捂住口鼻:“我站在这里都要灰尘过敏了。”
一个私闯民宅还对骚扰住客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言真有一瞬间真想骂她。
但很快,她又忍住了。因为她想起自己确实给过柏溪雪自己出租屋的钥匙。不过当时言真认为这只是一种柔顺的投诚,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柏溪雪当真会大驾光临。
世界真是很魔幻。
但为了给大小姐面子,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冲过去,拍了拍沙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柏溪雪终于屈尊降贵地坐下来。
屋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场景其实有些好笑的,关灯时两个人还这样吻得昏天黑地,一开灯,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假装不熟。
言真在心里抓耳挠腮了一会。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在她家,让她总有种当主人招待的责任,还是柏溪雪今天看起来过于人畜无害,只看一眼,都觉得把这样一个漂亮的女的晾在那儿是种犯罪。
她认命,老妈子似蹲下来,先是在鞋柜里拆了一双新的毛拖鞋给柏溪雪,又问:“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柏溪雪抬头,脸色还是冷冷的:“有什么水?”
有自来水和烧开的自来水。言真沉默了一下,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
她知道柏溪雪嘴巴刁,水只喝某个v打头的牌子,最讨厌依云,据说是有一股子水垢味。
言真默默打开冰箱:“有农夫山泉……还有……呃,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喝烧开的农夫山泉。”
柏溪雪:“……”
“那、那我帮你外卖买一瓶爱喝的吧?”
“不用了。”
大小姐径直走过去,接过言真手里的水,拧开就喝了一口。
只剩下言真站在原地惊恐——柏溪雪今晚不对劲。
但不对劲在哪?她也说不上来,房间中只有柏溪雪将矿泉水瓶放下的声音。
想了想,言真又问:“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吃的?”
“不饿。”
“要不要看点什么?”
大小姐脸像冰块,不知道脸色给谁看:“不看。”
这是在干什么?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欠了柏溪雪钱呢?
虽然她确实欠了柏溪雪钱就是了。
言真低头在心里画了个圆圈,打定了主意。
这样久别后沉默相对的戏码,其实她也熟流程。
她默默脱下了冲锋衣,只穿一件薄薄的里衣,就往浴室走:“那我先去洗澡了。”
“指甲刀在床头的小抽屉。”
走到浴室门口,她换上拖鞋,把裤子和衣服都扔进脏衣篓。只穿着内衣,打开花洒,在等待热水到来的间隙,将头发放了下来。
然后,她一转身,再一次被柏溪雪抱住。
浴室的门在身后关闭,透过镜子,言真看见身后柏溪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