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内侍见李昭踉跄两下,出声提醒到,李昭稳了稳心神,深吸口气,朝殿中走去。

殿中李洲瞧着她一步步走过来,问道,“你可知今日为何让你跪上这么多个时辰?”

“父皇是怨女儿擅作主张。”

“不仅如此,还是为了你今日的小聪明。你当真是为着季垚的事大动干戈?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你是想着今日将全部事情揽在身上,太子便不用受到牵连。你知晓我对你早已不满却仍敢忤逆,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不成?”李洲走到李昭面前,看着她冻得苍白的手,痛心道,“你今日是拿自己的康健来威胁你的父亲。现下可是你要的结果?”

李昭低头,“女儿并非是威胁父亲,也并非肆无忌惮。阿依慕的事是女儿考虑不周,只想着救朋友性命,没料想却给大梁带来如此后果,父皇如何惩罚女儿,女儿都没有怨言的。可此事确实与阿悯无关,从头到尾都是女儿一人所为。”

李洲逼问,“既然如此,那朕让你将阿依慕交出来呢?”

李昭抬头,见李洲神情认真,又跪了下来,冷静道,“此事,女儿做不得。”

“哦?哪怕因此大梁与胡人关系破裂,再生战祸,边疆百姓不得安生,你也坚持?”

“父皇,女儿自小习文识礼,知是非,明大义,于私,阿依慕与我姐妹相称,眼见她全族被灭,性命危在旦夕,如何不能施以援手,于公,胡人烧杀抢掠,兽行累累,一月连屠五城,引天下谴责,若女儿不知不能所为也就罢了,可偏偏女儿知晓。若知他们丧心病狂至此,当初便不该割肉饲虎狼,等到他们将周边各国尽数吞并,便会立即反过头来对付大梁,到时才是大梁真正的灾难。今时今日,若不能救周边邻国,将来大梁便会如他们一般。”

李洲听到此,拍案道,“大胆!你身为公主,竟这般说话,当真是反了!”

“便是女儿身为公主,才要如此做!您也不想等到您百年之后,接手江山的君王是懦弱无能,只知割城赔款,连国土都守不住的无能之人吧? ”

“李昭!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对你动手吗?来人,拉下去施以杖刑!”

苏海进来劝道,“陛下息怒!公主只是太过激动,这才言辞之间失了分寸。”苏海朝李昭小声道,“公主,您也给陛下赔个不是。”

“父亲若要罚我,我无言以对,只是想问您一句,幼时女儿同阿悯一同习文,其间夫子说女子当以贞静为主,故而阿悯所学是四书五经,到了女儿这边便是《孝经》、《礼仪》、《女诫》,女儿气愤不过,便同夫子大吵一回,当时您找到女儿后的说的话,您可还记得?”

李洲自然记得,那是李昭自开蒙后,头次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李明悯跑来与他说李昭与先生辩驳,而后跑出书房没了踪迹。李洲命人去寻,自己听李明悯说完当时的场景,赶忙亲自去找,最后是在御花园的一处池塘边找到蜷在石阶边哭得凄惨的李昭。见他过来,李昭扑到他怀里,只是问着自己,她和阿悯有何不同,为何夫子对她和阿悯截然不同。李洲记得当时自己与她说道,“读书习文,是为立身,明理,济世,是以天下书,人皆读之。夫子那般的人,是被功名所困,世俗所扰,其心不够纯粹。”李洲将李昭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她,“阿盼做的没有错,是夫子的错,我的阿盼是世上最聪慧的。”

“若是女儿有错,便是错在不该明理,可若是非不正,黑白颠倒,只为利益蛰伏,女儿做不到,还请父皇责罚!”

李洲无力跌倒在座椅上,看着跪在下面的李昭,一时竟也开始恍惚,耳边嗡嗡,眼前一会儿是幼时的李昭,一会儿是初相识的云诺,一会儿是意气风发的自己。

“陛下,陛下?”

等到苏海的声音传来,李洲这才发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