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柳怀远话说完,李昭就扔了书看向他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小气之人?你晌午时已经同我解释过了,我也说了我没放在心上,放心,我不会对你父亲如何的。”

柳怀远将李昭歪在榻上的身子拉起,直视着李昭眼睛认真道,“我知晓殿下心胸宽广,定然不会挟私报复,可我不想你心中难受,我知晓你这两年来为着你我夫妻的缘故,没少去柳府,即便是父母对你不冷不热,你也从未抱怨,该有的礼数都尽到,他们是我的亲人,你也是,我知晓此事是我父母的不是,他们向来固执,我私下同他们说过多次,只是未曾想今次让你听到,你便是生气怨我也是应该的,大不了你以后都不要登柳府的门,家中的事我自己料理便是。”

李昭没忍住笑,看着柳怀远说出这样一番孩子气的话,叹气道,“初时是有些气的,不过细想来你我成婚后便离府而居,同你父母二人不曾相处,虽绝了婆媳之嫌,但难免生疏,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况他们也是私下说说,对着我也未做什么。我也只当是我和他们之间少些缘分,两厢客客气气便是了。”

柳怀远知晓,李昭不是个骄横的,但也容不得别人冒犯,若不是因着自己,怕她无论如何也是要上前辩驳几句的,柳怀远只觉心头一酸,低声道,“委屈殿下了,今日殿下忙碌了一日,我替殿下捏捏肩颈可好?”

李昭在小榻上躺下,说道,“那便有劳柳大人了!”

第113章 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李昭向来看得明白,柳家人的态度早早便已摆在那里了,将自己划为了对立,今日亲耳听见不过是觉得可笑,柳怀远这一番说辞听起来诚恳,可无半分作用,她原本图的便是柳怀远这个人的才学,至于柳家能成为助力,只是锦上添花的事。现下她因着各种事情已经是心乱如麻,分不出半点心思给到柳家。

饮了酒的缘故,柳怀远今日早早便歇下了,李昭坐在窗边矮榻,就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瞧着那枚玉佩,心中将今日的事过了一遍,望月进来时吓了一跳,仔细才看清是李昭,往里间望去,并未听见动静,望月小心上前说道,“殿下怎么还未歇下?今日宴请的物件慢月和酹月已然清点入库了,没出什么差错。您今日已是操劳,还是早些安歇吧!”

“你们几个都辛苦了,让她们早些去歇着吧。”李昭示意她坐在圆凳上,“你坐下来陪陪我吧,折腾一天了,难得现下有个清闲。”

望月今日一天都在李昭身边,现下借着微光看向李昭,只见她眉目微垂,手里还不停的摩挲着那一枚玉佩,眼却是虚虚看向地面,整个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望月知晓她现下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今日是小主子的生辰,可奴婢看着殿下倒不是很欢喜,若有什么不快,不妨说给奴婢听听,奴婢虽不能解惑,可到底比您一人闷在心中的好。”望月小心试探道,“殿下是为着柳大人今日说的话?”

李昭摇头,“我没那闲工夫去计较这些,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自从回到长安,好似整个人便歇不下来,今日这个来,明日那件事,好久未曾清净过了,现下脑中更是嗡嗡响的我心烦意乱。我刚刚揽镜自照,都觉得我变得不同了,苍老了许多。”

“殿下刚刚二十,怎么能说老呢。”

“心老了,不像之前那么赤诚无畏了。我现下觉得这座皇城像个吃人的妖怪,一点点蚕食着人心,身在其中,我竟然快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了!看谁都像笼了一层烟雾。”李昭苦笑一声,“我有时觉得自己算计人心的时候格外丑陋,快要不敢直视自己了。”李昭停顿了些许低声问道,“你说今日父皇的举动是有心试探,还是无意为之?”

望月讶然,李昭从未质疑过陛下,现下这一问惊得她汗毛都要竖起,皱着眉头支吾道,“殿下怎么问起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