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眼间大雾四起,眼前再也不见故人的笑颜,随之而来的,是漫长无垠的黑夜,谢锦夏躺在床上,满身鲜血,汩汩流至他脚边,染红了鞋底。

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看向他,却满是无尽的绝望,最后竟缓缓滑下一滴泪。

鲜红的,血泪。

那泪烫得惊人,将沈柏煦生生从梦中惊醒,入目是老宅熟悉的构造。

“阿煦,你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床边坐着一脸担忧的江心弈。

沈柏煦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眉眼笑起来很像年少的谢锦夏,却又好像找不出半分相同。

江心弈温顺的替他擦了擦额角,柔声道:“你接连昏睡了好几天,我都快担心死了。”

看,她们分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谢锦夏从来未曾主动将这些情绪挂在嘴边,而江心弈却毫不吝啬地将爱意宣之于口。

她的爱明目张胆又张扬,不同于谢锦夏的自傲内敛。

沈柏煦有时也会想,如果谢锦夏不曾那么坚韧傲气,也会这样柔软体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他明明记得,他年少时对谢锦夏的爱也曾热烈张扬,坚信着这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可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什么时候…这份爱就只剩下怀疑和提防了呢?

沈柏煦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八年的时间,他早就不是那个满眼情爱的少年了。

见他表情难看,江心弈刚开口想要问怎么了。

就被沈柏煦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神色晦暗难辨:“我问你,谢锦夏生产那天,你都做了什么!”

江心弈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哑声道:“我看日子没到,就以为又是她的借口,想要演戏陷害我,一气之下才让人把她们关在里面。”

“我只是想要警告下她,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柏煦死死盯着她,语气阴沉:“你不过是看我厌恶谢锦夏,又仗着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才觉得肆无忌惮地害死她,也没什么关系,是吗?”

◇ 第十二章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一片死寂。

江心弈慌乱摇头否认:“不…不是的,我没这样想!”

沈柏煦松开手,又猛地攥住她的脖颈,恨不得将人举至半空中,眼里迸射出巨大的恨意,漠视着她的狼狈。

“从我答应你在我身边那刻起,我便说过,你想要什么都行,但独独不能动谢锦夏。”

“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江心弈,你当真以为你救了我,我便不会杀你吗?”

江心弈眼里翻涌着浓浓惧意,难言的窒息感逐渐将她裹挟。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宋助脸色不好地走了进来:“沈总,谢总非要进来,拦不住。”

话音刚落,一阵低哑的咳嗽声传了进来:“沈总,求您让我将女儿接回家。她德行有亏,不配做你们沈家的太太,还是让我将她接回去,也能让她走得安心!”

沈柏煦脸色一僵,手上瞬间没了力气。

江心弈顺势跌坐在地上,狼狈地大口呼吸。

“求沈总看在我谢家做牛做马帮了沈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我把女儿带走吧!”

大门外,一字字,如利刃在喉。

沈柏煦突然觉得连抬起的步伐,都变得沉重迟缓。

随着大门缓缓拉开,眼前那个佝偻着腰,头发几乎花白的男人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谢父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

沈柏煦看着他那随风飞扬的白发,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的记恨来得莫名奇妙。

那些愤恨,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