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的唇染上门外的夕阳,微微翕动着。
他样貌俊秀,浓浓的书卷气与佛香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宁静文雅的气质,此刻这种气质还混合着他单薄孤瘦的身上一层灰蒙的阴郁,变得更加纤细易碎。
裴厌辞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走到他的面前,这才看到没有侧向门的左侧,额头破了皮,一丝血混合着鸦黑的墨汁顺着流到了脸上,滴在了烟紫色的绸衫上,污了胸前的一团。
不远处,一方砚台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磕碎了一角,沾着血渍。
“王夫人打的?”
翕张的唇抿了抿,半晌,空气中想起了一声轻轻的“嗯”。
看不出来,那个看起来端庄贤淑的夫人也会有动怒的时候。
“昨日他们互换了八字,”王灵澈手里的佛珠转得更快了,“我娘让我回去,太子殿下升了我的职,让我去太子府谢恩。”
“你感觉你的升职是用你妹妹的婚姻换来的?”
王灵澈上身歪了歪,把脸扎进裴厌辞平坦柔韧的腰腹里。
裴厌辞琢磨着东宫那些属官没有几个可以动的,就算胡悯来称病,平日里左春坊大小事务都是秦雄在管。
当初他暗地里与秦雄说那通话,就是想着他若离开太子府,离开东宫,他便很难得知顾九倾的动向,有一个秦雄在里面,至少不至于让顾九倾脱离自己的掌控。
没想到顾九倾背着他已经与王家接触了。
王灵澈,他也需要这个人。
手指抚上怀里的脑袋,他将人扶正,指腹擦掉额头上的血污。
王灵澈眼尾耷拉着,大而清澈的眼眸巴巴地望着他,是沁入心脾的嫣红与明亮。
偏偏他要装作镇定的样子,假装没事。
不知怎的,裴厌辞的心就软了一些。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来不及细思,他的耳畔已经听到王灵澈的声音,“厌秽须舍至究竟,方无可舍。我就是瞻前顾后,想了太多,取不得,舍不掉,身有所忿懥、有所恐惧,好乐,忧患,所以才不得其正。我决定了,待吃过妹妹的喜酒,我便正式出家。”
“你真的能舍了这一身富贵?”
王灵澈坚定地点点头,“我决定在你这住一段时日,提前习惯一下苦日子。”
“……”昨晚叫的一桌席面白吃了。
“算了,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见人又要感激地抱过来,他忙避开,“我打些水给你好好洗脸。”
说完他就去外头叫无疏。
等水打来,王灵澈将一脸脏污洗干净,裴厌辞也把创伤药带来了。
“嘶……”
“忍着点,亏你还比我大,怎么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倒是很符合他印象中文弱书生的样子。
王灵澈有些不自在,眼皮半阖,嘟囔道:“有时候我倒觉着你比我大许多,成熟稳重的多。”
“你就是读书读傻了。”
“我早就舍了功名利禄那些累赘。”
“小时候读书读傻了,大了以后念经念傻了。”裴厌辞嗤了一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眼睛除了看字,别的甚也不会。”
王灵澈脸色有些红,看了一眼裴厌辞,不知想到了甚,垂下了脑袋。
“抬头,你这样我怎么上药。”
“哦。”他勉为其难地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难为情地看向裴厌辞。
这一看,才觉得两人的距离有点近。
王灵澈脸上臊的慌,可看对方镇定到毫无所觉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在小题大做。
“那你之后就不去顾九倾那边了?”
“不去了。”
裴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