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作为已死之人,我心中自不会像从前那般……可不过看了来人一眼,心下便起了万分波澜。

顾行之缓步从入口处进入。

他并未言语,眉间是一如既往的疏寒。

可周身气场只比傅上玄更加沉郁,浓睫之下,那双冰魄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对着傅上玄。

他的状态并未比傅上玄好多少,戾气深重,已是郁结于心,心神俱变,这俩人半斤八两,若不及时调整,恐怕……

顾行之的视线陷入了石棺中的尸体内,面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周身气压骤低冷了许多,加之旁边又有个傅上玄,两股磅礴力量交错在一起,便是身为魂体的我,都被影响得浑身剧痛。

化境修为的怪物。

不刻意压制威压,便是这般可怖吗。

这几日看着傅上玄,虽一直不敢面对。

但……便是我这种不入流的修者也能看出来,他们这副形容,分明是天人五衰,心魇阻溃的前兆,陷入这般境地,命不久矣不说,死前若陷入魔怔,不知能惹出多少孽事。

他们又是这等修为。

我正苦恼,却见顾行之顾自抬手,在我的尸体旁边画了几个阵。

心下一颤,正道不妙。

果然,下一瞬,这些日子一直不言不语的傅上玄转过了身。

冷艳面容极为漠然,他直直对着顾行之,长眸之中,皆是森然杀意。

见状,顾行之亦未多言。

直接抽出了腰间长刃。

这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我同傅上玄几乎每年都要去顾家住一段时间,他俩能厮混到一处去,自然是极为相像的性子,自视甚高也好,目空一切也罢,如今竟是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更遑论多费口舌的解释了。

我在一旁看得更是一头雾水,甚至连他们为何会突然打起来也弄不明白。

约莫是记挂着冰室内的尸体,他俩并未在这间冰室内动手。

而我又出不了冰室,好不容易飘出去看一眼,又被迫飘了回来,且他俩可未有任何顾及,若非我及时躲到了这石棺之中,被他们波及,便是魂飞魄散也未可知。

万幸,这石棺被人设了几十重极为强盛结界,且非来自一人,我同我的尸体躺在一起,十分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没了动静。

那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进来,都是咬破牙齿和血吞的性子,面上自然看不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任由我躲在棺内如何观察,那两人神色皆是如常,除了对彼此的厌恶,并未有太多情绪外露。

但他俩皆抱着剑在石棺打起了坐,似在调息。

只怕是伤的不轻吧。

我虽是担忧,可身为魂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来回在两人之间来回飘荡,仔仔细细察看他们身上多出的剑伤。

分明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挚友,幼时偶有争执,但很快便能和好如初,即使后来决裂,天之骄子间也算得上惺惺相惜,怎能闹成如此境地。

又都成了这副命不久矣的德行。

正焦忧,却见两人气息逐渐平稳,似是进入了梦中。

梦?

我眉间一跳。

福至心灵。

民间皆传鬼魂有入梦的能力……我又看过炉鼎如何助修者解除心魇的古籍,其中法子我都记得,若能入他们梦中,或许可以为他们除去心魇,且我已经死了,也不会因为炉鼎之体而受到反噬。

可我又没学过入梦的技能,只能循着本能,一点一点尝试。

或许是因为灵体天生极易入梦。

没多久,我便成功……将那两人同时拉入了梦中。

“阿云……怎和那两个都吵架了?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