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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撵出去——不许衙门给他官做,也不许给他差事。”停一时又道,“别叫他饿死,发他五亩地,种地去。”

说到头,还不时因着是人家亲兄弟。魏钟想问“从何处批地”,皇帝盛怒,不敢触霉头——索性自掏腰包买五亩地罢了。

男人滚汤沸热地烧过三日夜,等他完全清醒已是第四日过午时候,睁眼便殿顶华丽的精雕藻饰,圆窗外白雪世界,天上仍然在撕棉扯絮地落着雪——分明是冬日景象,身畔却温暖如春。

男人生出恍惚,竟不能分辨身之所在。艰难转头,便见两名侍人蜷在殿角,勿自睡得香甜。虽然都是女子,却是圆领对襟,窄袖紧身,分明是胡服男装的式样。燕王久居北境,酷喜骑射,犹爱胡服,燕王内殿一任宫侍,不论男女,尽是骑射装扮——

不是梦。

昏乱中那些“城破了”“燕王回来了”的呼喊,应当是真的——燕王回来了。

这里是燕王府邸。

……

男人艰难坐起,撑着榻沿支起身体。赤着的足踩在清砖地上,竟然是暖的——中京够资格拢上地龙的地方,除了皇家宫禁,只有三王内殿——不会错,这里就是燕王府邸。

男人深吸一口气,撑着墙壁往外走,初时只是疲累,推门被雪风一撞,便觉刻骨寒冷。只能咬牙强忍着,艰难挪到回廊尽头,刚出院墙,便听一个声音笑道——

“……伊庆春这回送的节礼竟又是良马五百,他以为陛下仍在燕郡呢。且不想想——这许多马,如何送来中京?送来养在何处?”

魏昭的声音——男人站住,阿弟来了,有救了。男人深吸口气,刚想出声呼唤魏昭过来相帮,另一人的声音道,“薛都督在孟州已接了,另挑了顶级好马送入中京给陛下。”

魏行俭的声音。男人呼唤的声音尽数咽下,僵立墙下,脊背紧贴着墙壁,若能有法子,他想将自己塞进去——狼狈到这般田地,不能被人看见,更不想被他看见。

却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角门方向过来,一同止步,莫名地看着他,目光惊诧,像看着繁华盛宴里突兀闯入的褴褛的乞丐。

男人僵立着,羞臊到了极处,只觉通体火烧一样,连雪风扑在身上的寒意都觉不出。他背着手,指尖陷在墙砖里,足趾蜷缩,无措地立在那里。

魏昭疾行上前,扯下自己斗篷将他裹住,“阿兄怎的在这里?”

魏行俭当然知道虞青臣就住在凤台,但皇帝不公开,他不t好骤然公之于众,便闭口不言。此时见他衣衫单薄,赤足袒胸,黑长的发凌乱散着,像刚从榻上起身模样,即便到了这般田地,男人非但半点不显狼狈,因为肤色过度白皙,雪地里一如神侍超逸,又似露悬枝头悬悬欲落,有说不出的楚楚的动人——难怪叫皇帝迷恋。魏行俭隐秘地叹一口气,“阿昭带令兄回吧,下雪呢。”

“你怎么跑到这里——”身后一个人突兀地叫,“醒了怎么不叫人,叫我好找。”

魏昭循声转头,“孙院正。”见他直奔自家阿兄而来,恍然道,“阿兄原来竟然在孙院正处治病?”又道,“孙院正当真得陛下圣宠,竟能得陛下恩准,将医庐设在内御城。”

男人被“内御城”三个字惊得神魂俱震——此处竟不是燕王府,是内宫禁。而他居然这般不成体统行走宫禁,男人半日忍下羞臊,见礼道,“魏郡公。”

“魏靖公。”魏昭纠正,“陛下早册了魏少主一等文靖公。”又欢喜道,“阿兄想必还不知道——义父也册了一等忠肃公,坟茔要迁回西堤。”

男人怔住。

魏行俭一直盯着男人,见他神色昏乱,“阿昭——令兄还病着,回去再说话吧,莫冻着。”

魏昭如梦初醒,见虞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