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阖眸,王蔷后退一步,露出身后穿着黑色披风的人,她掀开兜帽,上前一步,开口:“三娘。”
三娘……原浮生逆着光抬首,陡然见到熟悉的脸颊,豁然而起。对方一袭黑衣,衬得面若白玉之美,眉眼是那么熟悉。
“我做梦了?”
“屋里说。”对方上前,牵住她的手,踏上台阶。
两人进入屋内,颜执安脱下黑色的披风,露出白色云锦春衫,原浮生凝着她:“你玩什么名堂?”
天下谁人不知左相颜执安病逝,金陵颜家痛失家主。谁能想到人会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我欲往庐州而去,听闻你病了一场,特来告知你一声,我还活着。”颜执安展颜,“吓到你了?”
原浮生沉默,俯身坐下来,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坟前告知?”
“生气了?”颜执安好笑,跟着坐下来,凝着她:“去不去?”
她姿态如旧,卸下官职后,笑容中添了一抹女子韵味,柔美温婉。
原浮生观她笑容,不觉道:“你不要你的小皇帝?”
提起循齐,颜执安面上的笑容维持不住,淡淡道:“最多一年时间,她就会立皇夫,只要她努力,必然是勤勉的明君。”
“原来你怕被纠缠,假死脱身。”原浮生明白过来,“不后悔?”
不论是权势还是爱人,她抛弃得这么果断,倒如惯来果断的性子。
颜执安被她这么提醒,心口骤然一疼,仰首看向屋外骄阳,“她会伤心,最多一年,她就会明白过来,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若一年来,她忘不了你,不肯立皇夫,你会回头吗?”原浮生剖析,“她若如我一般,惦记一辈子,又该如何?”
“惦记罢了,又不会犯错误。人都有遗憾,怎么会顺风顺水。”颜执安心安理得,瞧见了山中景色,身子都跟着畅快起来,道:“你若不去庐州,我便去了。”
话题中止。原浮生也不再纠结此事,疑惑道:“你去庐州做什么?”
“寻矿,届时你以原家的名头献给朝廷。”
原浮生眯了眯眼神,许是人活着,她心里便高兴,忍不住揶揄一句:“原来将我当做苦力。”
“是苦力,随卿去否。”颜执安畅快一笑,站起身,重新披上披风,“若是去,三日后晨时来接你,你考虑三日。”
“颜执安,你邀我同行,是做好选择了吗?”原浮生上前,握住她系披风带子的手,“如今你没有顾忌了,正视你的心。”
她的话,似一颗石子丢进心湖里,掀起一圈圈涟漪。
“三娘,我心中有人了。”颜执安轻轻地拂开她的手,快速系好带子,抬眸看着她:“对不起。”
原浮生惊讶,“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离开她?”
“我希望她成为明君,我希望她千古留名,更希望在她手中出现太平盛世,三娘。”颜执安慨然笑了,喜欢重要吗?她肩负万民、肩负江山之重,更是万民之主,身上岂能有污点。
原浮生偏执地看着她,眼眶发红,“你真绝情。”
“去吗?”颜执安无力与她说什么,不在皇帝身边,她依旧希望可以为皇帝分忧。
原浮生坐了下来,道:“三年内她不立皇夫,你必然会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颜执安怅然一笑,“我非年少,她正值青春,三年后,她才二十岁,我已老……”
“打住,别提什么,我比你年长三岁,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原浮生打断她的话,“颜执安,是你不敢面对世人,是你畏惧不前。”
颜执安睨她一眼,“我不是你的学生,告辞。”
春日明媚,正是出门的好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