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裴家的,用命还清了。
谁知道还是睁开了眼,而且看见一脸冷漠的裴斯言。
他脸色有些疲惫的苍白,见我醒来,拧开一旁的保温桶。
直到他捏着勺子将东西喂到嘴边,我才反应过来。
闻到食物气味后,我扭头躲开他。
裴斯言眉眼闪过愠怒,却强压住:
“这是你爱吃的醪糟鸡蛋,加了红糖,补身体。”
我面无表情:
“不用,我喝点水就行。”
自从给裴舒宛输骨髓,我的抵抗力严重下降,任何蛋白质都会导致哮喘发作。
面对我拒绝,裴斯言异常地没有发作,甚至还倒了半杯温水递到我手里。
“是不是想吃别的东西?我让……”
我直接打断:
“不用。给我手机就行。”
裴斯言又吃了个瘪,依然强制镇定,让助理找来我的手机。
看我手指飞快地翻动屏幕,一眼也不看他,他忽然有些气闷,语气也带了质问:
“你在给谁发信息?”
我摁熄屏幕,冷眼看他:
“我的家人。”
裴斯言终于忍不住撕破温和的假面,抬手将整桶汤摔在我身上。
“许沐瑶,你别仗着给宛宛骨髓就得寸进尺!”
“你全家都死光了,最后的外婆上个月才过完头七,撒这种谎有意思么?”
我眼眶猛然酸涩,却只想大笑出声。
原来,裴斯言是知道我外婆死了的啊。
那他为什么,因为裴舒宛的一句“去度假也想吃沐瑶姐姐做的饭”,把我锁在东南亚,任我磕破了头,也不让我回国见外婆最后一面?
他看我表情不善,正要呵斥。
被特殊的手机铃声打断,脸色瞬时转阴为晴。
“宛宛我没去哪,你不是想吃城南的汤包么?我马上带回来。”
裴斯言离开后,我手机猛震。
接通视频电话,屏幕里的男子眼神惊怒:
“瑶瑶,你的脸怎么回事?你在医院?怎么受伤了?”
一连串发问让我心底猛颤,握紧了手机,压抑住哽咽的声音:
“没什么……”
对方的焦急几乎从屏幕溢出:
“什么没什么!你都进医院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没能上机?”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亲自回去接你!”
我抬眸直视他,语气坚定:
“你说过,会给我自由解决好一切。”
“多给我几天时间,下次我一定不爽约,好吗?”
3
裴斯言返回病房时,猝不及防看见我没有褪尽的温柔笑意。
他愣在原地,恍惚想起新婚那天我同样的笑。
正要开口质问我和谁聊天,护工已经将我身上浸满甜汤的衣服脱了下来。
他迅速转身回避,因为答应过宛宛不会再看别的女人。
迈出房门,只给护工留下一句嘱咐:
“照顾好夫人,我晚上会来看她。”
这句甚至不是对我本人说的承诺,一如既往成了空等。
只是我没有再像以往一样当真了。
而是兀自陷入沉睡,让自己充分地休息。
可是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