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几步痛骂他,然而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雪花,一片落叶,轻飘飘地在空中转啊转。
似乎过了好久,她才终于坠地,迎面而来的?是空茫茫的?白,她被深埋其中,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了。
——
谢流忱呆坐在崔韵时床边,窗外不断有枯黄的?苎壶叶飘过。
他数着叶子,等着她醒来,数到三十七片时,他再度看向她。
她眼皮轻颤,仍在昏迷。
他把她给活活气晕了。
他知晓她气性一向很大,可?这不怪她,全是他惹出来的?。
他抬手将她的?手笼在掌中,她肌肤上的?温度如常,他却总觉得有些凉,忍不住帮她暖了暖。
他托起她的?手掌按在自己?右面颊上,脸上被她扇过的?地方顿时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叫他忍不住轻轻颤栗。
他不在意她打他巴掌,事到如今,只要她能解气就好了。
只是似乎她越扇他,反而越生气,就像他越想向她示好,越靠近她,她便越抗拒一般。
崔韵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谢流忱一怔,赶紧别过头,重新遮掩住左脸。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始终不曾偏移。
他想开口说只要她能出口气,想打他几下也可?以?,捅他几刀也可?以?。
他是无论损伤到何种程度都会恢复的?,她的?身体?却比他脆弱得多,她应当顾着她自己?。
脸上传来被人触碰的?感觉,谢流忱下意识将她的?手按住。
崔韵时慢慢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目光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又转向四周,而后道:
“夫君,这是哪里?”
——
裴若望没想到会从谢流忱口中听?说?崔韵时失忆的?消息。
她的?记忆停留在新婚三日后,对于这之?后谢流忱的?所作所为全无印象。
她从山坡上跌下去时应是撞到脑袋,再因情绪激动难以?自控,以?至于脑中血块压迫,进?而短暂地失忆。
虽然对身体?没有影响,可?是不知何时就会恢复记忆。
说?这话时,谢流忱的?神情笼着一层阴云,就像开在阴暗山谷中的?花,叫人如何看都看不分明。
随时都有可?能恢复,意味着谢流忱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她会想起一切,而后毫无预兆地离去。
得到这样一簇不知何时就会彻底熄灭的?火,比从未得到更加折磨。
可?即便知晓接下它?,从此就再难安宁,他却还是选择立刻把它?攥在手里。
裴若望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对此,难得地没有说?任何风凉话。
谢流忱迅速安排好了一切。
将崔韵时带回京城之?前,他给白邈留下了足够分量的?乌肉粉,保证他不会死去。
再安排人将白邈安置在偏僻之?所,保证他能得到最好的?吃穿用度的?同时,也不让明仪郡主的?亲卫找到他。
他是厌恶极了白邈,可?是他更不想留半点让她因白邈之?死而伤心的?可?能。
这一切崔韵时都一无所知,谢流忱给她另外编了一套说?辞。
如今在她眼中,谢流忱几无瑕疵。
两人成婚六年,夫妻恩爱,如今是在此地闲游时,崔韵时意外受伤,才失却了这六年间?的?记忆。
他们从齐归山启程回京,两日后到了曲州符阳山。
游人来来往往,山道两旁海棠花灿若云霞,几乎人人手里都捧着一两枝花。
崔韵时探头看了一会,忽然叫马车停下,她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