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断行进, 驶入市集之中。
听着外面传来的?人声笑语,白邈探出窗外,茫然又眷恋地看着所有从?他眼前一晃而过的?鲜活面孔。
活着真好?啊, 可他已经活不长?了?。
货摊前, 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挑选蔬果。
他们衣着简朴,脸上却是暖融融的?笑意, 男子笑话女?子不会挑果子, 被她弹了?一脸水珠, 躲闪着藏到她身后。
这本?该是他的?人生。
他呆呆地望着他们, 任由飘洒的?雨丝湿润他的?头发。
他再?一次想到, 要是能在死之前见一见她该多好?,市集上这么多人,可没有一张脸是她。
谢燕拾一看他巴着窗, 看天?看地就是不肯回头看他的?样子就来气,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全是一个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谢燕拾心痛又愤恨:“你能不能安分些,你又在看别的?女?人, 你……”
白邈猛地甩下车帘, 提起浑身的?气力,直接发疯吼道:“我看什么女?人?我不喜欢女?人!我现在喜欢男人不可以吗,你看楼上的?那个男子, 是不是风韵犹存,你看那两个卖货郎,是不是清纯可人?”
谢燕拾被他气得面色涨红,不等她说什么, 白邈又哗地掀开车帘:“我喜欢这个车夫,这个侍卫, 这匹公马,一个个俱是风姿出众,叫人看了?把持不住。”
车夫与侍卫都被他这出其不意的?一手吓得魂不附体。
两人纷纷求饶:“使不得使不得啊,夫郎饶了?我们吧,小人家中都还有妻儿老小。”
谢燕拾面颊肌肉抽动。
她努力把自?己想象成长?兄和三妹妹,回想他们平日的?一举一动,终于强忍怒气,冷笑一下:“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多生气,你这点伎俩我早摸透了?。”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长?兄那日被她失手砸破了?头,母亲让人一番探查,知道了?她从?苗人那里买来药粉给白邈下药的?事,当即大怒。
母亲说圣上正为苗人在京城作?乱一事而大发雷霆,这时候她再?因为和苗人的?交易被牵连进去,怎么扯得清楚。
为了?断绝后患,母亲竟然要马上弄死白邈,制造出他意外身亡的?假象。
谢燕拾听完就是一惊,她怎能让母亲杀了?白邈。
她求了?母亲好?一会,母亲却没有任何松动。
她抓着母亲的?手渐渐冰冷下来,母亲对长?兄的?妻子多加看重?,对她的?丈夫便想杀就杀。
在母亲心里,她是最末位的?,比不上长?兄,更比不上三妹妹。
谢燕拾当即带着白邈逃出京城,既然是苗人的?东西,她就去南池州找人医治白邈。
长?兄都跑了?,她跑一跑又怎么了?。
谢燕拾疲惫地靠在车壁上,她为了?白邈累成这样,他都不知感激。
成亲以来,他对她没有一日好?脸色,好?像她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她曾经一时气愤,当众抽了?白邈两个巴掌。
只是两个耳光而已,可是他居然敢打回来,那一巴掌里含着的?怒气和恨意是那么直接,把她打得摔在地上,打得她耳朵嗡嗡地响。
每一次她动手打白邈,他根本?不忍让,上一刻挨她的?打,下一刻他就还手,打得还比她这个女?子重?得多。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谢燕拾对他失望至极,可是每次看见他的?脸,她又会重?新动心,原谅他的?过错。
她曾以为白邈就是这样冲动、没有理智的?人。
可她后来又发现,每个他与崔韵时都参与的?场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