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他燕珏再气焰嚣张,也不过一介商贾,所依凭的,不过是与知县的那点人情。
打蛇打七寸,只要知县不同他串上一根绳,他便也无计可施。
捋清了要害,佟暄便是头疼。且不说他身份不可暴露,即使自己真跟那知县言明身份,恐怕也只能惹来他一场大笑,再以亵渎皇室为由,将自己下了大狱。
要如何,让知县对自己忌惮呢?
“既不可言明,便将明未明,让人猜,便是他的忌惮,你的退路。”
袁弘佐的话再次响于耳畔,心中有一个主意,缓缓冒头。
一夜辗转难眠,鸡鸣时分,佟暄翻身起床,去取衣架上的衣裳。范灵乐听着动静,翻过身,似被吵醒,小脸皱成一团。
佟暄见她脸色不大好,忙倾身过去,耳边轻语:“吵着你了?再多睡会儿。”
手把她遮在眼前的发丝捋向耳后,“是不是这几日折腾住了?不大舒服?我同娘说一声,叫你今日歇一歇,别给你派活了。”
范灵乐一听她提婆母,想起这几日陈玉珠那凌厉的眼神,不由一个哆嗦,抓着他的手腕迷迷糊糊撒娇:“不行不行,再叫你娘更看我不顺眼了。”
被她这话气笑了,却也无可奈何,只想着尽快把这出风波解决了。
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自去洗漱了。
范灵乐实在难受,又迟钝地翻个身,只觉小腹隐隐坠痛,便捂住肚子,想着今早再多赖一赖床地好。
县衙门口。
佟暄一袭素衣,身无锦饰,步行至府衙门口。他向值守的卫兵递上拜帖,那小兵接过名帖,见是新任的佟举人,连忙把态度放得客气,替他往衙门里递名帖。
佟暄在门口候了不多时,便被人迎了进去。
又在知县内宅的会客厅等了会儿,那何知县方才不紧不慢露面。
新任的何知县正是不惑年纪,宽额阔嘴,人瞧着和善,实则那对小眼一眯,暗藏精光。
他刚下了值,换上一身常服,过来与他相见。
“这位就是佟举人了?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又是一表人才,果真的英雄出少年啊。”
佟暄忙起身作揖:“何大人过奖,倒是晚辈要向您请罪。早该来拜访您的,只是一直情怯,又恐大人新到任,事务繁忙,不敢前来叨扰。还望何大人见谅。”
论理来说,秀才中举后,那些个脑子灵活、懂得经营的,确实该趁机与当地官员多结交走动。若有些好巴结的,甚至会向知县称一句“老师”,寓意在他手上挣得的功名,以示感恩戴德。
拜见知县这事儿,佟暄早该做了,与他同期中举的,就有人已来拜过码头了。可他却是不需要的。
毕竟他老子就是天底下第一号人物,这些小小地方官,他压根不放在眼里。
但而今情况紧急,他便匆匆来拜访。
何知县笑着回应他的谦虚,眼神扫一眼他周身,却见他脚边空空如也,心里头便已是不大好受了。
门房来报的时候,没提他送了礼,结果见了本人,竟真是空着两手,连袋儿大枣都没提。
这解元郎,可是太不懂事了。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拜访便也算了,竟是连个见面礼都不知道送,这样迂又笨的人,中了举人又如何?何知县都有点懒得应付他了。
佟暄为人敏锐,立马知觉到何忠的微妙变化。但他是个老官场了,面子上的事儿维持得一丝不苟,依旧带着笑,客客气气地着人给佟暄看茶。
“佟举人太谦虚了,像你这样的人才,到底还是我们这地方庙小。”
佟暄不卑不亢落座,慢悠悠地笑了:“何大人说笑了,晚辈实在惭愧。说来不怕您笑话,我这人惯常不大会与人走动,也是宣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