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声地说别怕。
怜枝又很想斯钦巴日了。
陆景策,斯钦巴日。
谁都刻骨铭心,舍掉任何一个,都像被剃去了一半的骨肉。
斯钦巴日现在在哪儿呢?怜枝想,回了草原?
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怜枝紧接着暗忖道。
这时候的沈怜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一月后的某一个雨夜。
他又在周宫中见到了斯钦巴日。
第103章 寒蝉凄
斯钦巴日总是出现在极其意外的地方——譬如周宫的太液池中, 譬如椒房殿的檐上,又或者……
“喂……”斯钦巴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见到我就这么吃惊!”
或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太和殿的门外。
“……”沈怜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才敢确认面前的人真是斯钦巴日, 他左顾右盼一番——还好夜深, 守夜的宫人被他遣去打水了, 外头黑漆漆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沈怜枝心一横, 将外头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张脸露出来的,整个人风尘仆仆的斯钦巴日拽到主殿内来, 他头也不回地抓着斯钦巴日的手腕绕到后头的偏殿内, 猛力将人往里一推。
好些日子不见, 他对斯钦巴日所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疯了。”
“你还跑到周宫里来做什么?”
沈怜枝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揉捏着眉心, “还敢跑到太和殿里来!”
也不能怪斯钦巴日莽撞,他拿石头砸上头的歪片, 声音一声轻, 一声重, 这是斯钦巴日与怜枝之间定下的“暗语”,以往斯钦巴日溜进周宫来找沈怜枝,也会敲上这样一串“暗语”。
那是怜枝迷迷糊糊的,即将入睡,可听到这样一段熟悉的敲击声, 整个人便蓦然惊醒了, 那是他心中已有了猜测,却依然不敢下断论, 只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推了门——谁知外头的真是斯钦巴日。
“怕什么。”斯钦巴日抱臂,不以为然,“陆景策不是成废人了,他能察觉出什么——欸。”
他扭过头,耳根微红,“这么久不见,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样一些话?”
听到斯钦巴日说陆景策成了“废人”,怜枝是有些不愉,他冷下脸,“他怎样与你无关。”
口气遽然变得生硬,斯钦巴日神色一僵,再转过头时见沈怜枝依然绷着张俊秀的脸蛋,尽管心里不乐意也不得不全然依着他,“好好好,我的错……我说错话。”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想我,真凶。”斯钦巴日不满地嘟囔。
怜枝深吸一口气,才逐渐平静下来,他目光落在斯钦巴日身上,也许他自己也没注意到,那目光竟然不自觉变得柔和。
可单凭他所说的话却是什么都没透露出来,怜枝只是问他:“这么久过去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草原上么。”
“我想去哪儿……谁能管得着我。”斯钦巴日轻轻哼了一声——他总是这样,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他却是切切实实从他姐姐苏日娜手底下逃出来的。
苏日娜或许也没想到,这斯钦巴日不知何时也变得很是“油滑”,一路上小动作不断,几次露出逃走的苗头都被她发觉了,等路程过半,这斯钦巴日似乎也死了心,变得老实了许多。
哪想到都快过雁门关了,斯钦巴日又忽然不见了,这下可再也找不找他,斯钦巴日又一路折返回大周来,回长安城。
东躲西藏,不可谓不狼狈,斯钦巴日心想幸好陆景策那畜生一烛台将自己砸成了残废,否则若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千辛万苦地回了长安城,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身上满是另一个野男人的痕迹,自己恐怕会被气到吐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