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千雪浪在一处异常陌生的地洞之中。
地洞非常巨大,不见有打扫的痕迹,却洁净无尘,下陷着一方略小于地洞的胎池。
说是胎池,是因为此处观之犹如一个鸡卵,水光萦绕其上,形成薄膜,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脉脉跳动着,几名婴儿蜷缩身躯,在水中飘荡,令人想到女子的胞宫。
任逸绝挣扎着从温热的水中醒来时,发觉千雪浪正漂浮在身侧沉沉熟睡着,神色宛如婴儿一般天真,不见半点中毒的模样。
苏醒的婴儿正在他们身旁嬉戏玩乐,将他们二人当做桥梁一般爬来爬去,不住啼叫,玩得尽兴之后,就俯在两人身上休息。
任逸绝瞧见其中一名魔婴小手小脚,行动笨拙,甚是可爱,不由得将他抱起,伸指一点他的鼻头,微笑道:“是你们将我跟玉人带到这儿来吗?”
他不动还好,如此一动,身旁魔婴倏然纷纷转过脸来,天真可爱的小脸顿显露妒火恨意,齐齐上前来扑住任逸绝,要抢占他怀中这个位置,一时间婴啼不绝,雪藕般的小胳膊互相挥打撞击,不甘示弱地在胎池里缠斗起来。
任逸绝只得急匆匆地将怀中孩子松开,任由他在胎池之中飘荡,这群婴儿这才松开抓握的手脚,安详平和地在胎池里再度陷入熟睡。
如此不明不白的情况,叫任逸绝摸不着头脑,他生来性子执拗,遇到不解之事非要查探个一二,绝不肯稀里糊涂,更何况眼下关乎性命,自是不能随意。
因此任逸绝挣出胎池,重新落地。
才刚离开胎池,任逸绝就感到一阵眩晕,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再度苏醒,正向全身蔓延,可他感觉不出是什么,只好先就近观察附近。
才要出洞口,任逸绝就被浓郁的魔气逼得回返,体内躁动越发严重,可却全无苗头,他坐在胎池旁缓和片刻,这才发现胎池之内并非清气,也非是浊气……
这种异常之地,任逸绝记得自己曾听师父说过一些,自天地混沌初辟,世分清浊,可有些所在格外特殊,仍能留存下最为原始的鸿蒙之气,因地利而成万种形态。
有些鸿蒙之气会吸收身旁清浊二气,形成巨大的风暴;或有一些潜伏于地心之中,运气好一些化为地气,坏一些就成为毒火烈焰等等。
正在任逸绝冥思苦想之时,忽然听见一声嬉笑,只见一个魔婴飘荡在自己身后,蹬腿摆手,欢快不已,他无奈地摇摇头,正要伸手去捏那小脸:“好坏心眼的孩子,你来调侃我是不……”
他声音忽止,只见自己的手掠过了这婴儿,似完全触碰不到胎池,不由得一怔。
那婴儿好奇地睁大眼睛,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水,咯咯一笑,伸出小手来抓住了任逸绝。
任逸绝这才被拽进胎池之中,不知为何,一进到胎池之内,他忽觉心神安定,朦朦胧胧得又想要睡去,不由得一凛,挣扎起身。
花费半日功夫,任逸绝总算闹明白情况。
这群胎池之中的婴胎与其说是魔婴,倒不如说是婴灵,多是因意外胎死腹中,或是出生时不幸夭折,且已生出灵识。
他们的身体要么是被分娩出安葬,要么就与母亲共同死去,可初生的意识均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亡,以至于魂灵飘荡世间,恍恍惚惚之间受此地鸿蒙之气所引,以为这是母体,均没入鸿蒙之气中沉睡。
鸿蒙之气无始无终,无清无浊,正是大道最原始的面貌。
而胎儿在母亲腹中生长,溺于羊水之中,不受清浊所区分,同样是最为原始的模样。
这些婴灵不知在这道鸿蒙之气中沉睡多久,在三重烟内至今不曾消散,想来是鸿蒙之气与这数名婴灵相连,受其影响变化,最终成为他们共同的地母,异化之后形成眼前这方胎池,永远地孕育着这些终生不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