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尹一一次落败,恐怕就被践碾成泥了。他松开了抓着江尹一手臂的手,拉着他的夹克往面前一拽,“夜里冷,你穿这个?换那件立领的去。”
沿着车道缓行的车里,男人侧着头看道路另一边行走在围墙下的青年。路灯静照,白天鸣笛喧嚣的车道夜间只有风从树叶间吹过的簌簌声响。
仿佛是被脚下灰白道路上一道开裂的缝隙拦住,阮
贤停下了脚步。
烂到骨子里的父亲,家庭沉重的负债,同情却又藏不住优越感的老师,他不在乎。这些人在他的生活里占绝大比重,却根本毫无重量。他在乎什么?
卡在道路开裂的缝隙里枯黄的叶子被吹了起来。
他在乎什么?
即使低着头,他眼角的余光仍能看到那辆一直跟着他的车。他和这片被卡在缝隙里,被将生命里最后一点颜色吹干然后身不由己的被吹起来的叶子有什么不同呢。
他什么都不在乎。是那个站出来,说爱他,又强迫他,用那该死的英雄主义帮他还清了百万负债,又要放他自由,从他人生里谢幕的人让他有了在乎。
他真的恨傅乘光,真的恨他。从那扇门推开,被压在桌子上受辱的江尹一看到他的那一刻,两人之间就横亘了一条天堑。他在家境最窘迫时都不肯收江尹一的钱,真的是爱过他的江尹一,心里在想的又是什么见到他就有回圜了吗?
迎面走来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其中一个满身酒气,撞的失魂落魄的站定在原地阮贤歪了一下肩膀后,还恶声恶气的警告,“没长眼睛?别挡路!”
阮贤抬起眼,看着对方因为酒精充血的面部和扭曲的五官,他想到了他爸。
如果没有,那重新开始呢,他知道江尹一什么时候
爱上的他。
向他示威后准备扬长而去的男人,手臂被拉了一
下,回过头面部就挨了一拳,“你找死!”一行人瞬间被挑衅到。
等车上的人觉察到不对想下车过来解围时,已经挨了几下脸颊破皮渗血的阮贤先一步向他们走了过
来,“可以联系那个男人吗?”因为皮肤很白,伤口在他脸上是鲜红的。
他有点太平静了,唇缝溢出血来后,他才迟钝的抬手擦了一下。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64]
加五指毛桃和土茯苓一起炖的老鸽汤,从黑砂瓦罐里洇出几乎实质化的香气。从到了这里进入包间落座,整个过程里唯一露面,且只在上菜这一过程中露了面的厨师,带上门退了出去。
跟着江尹一前来此地,看他进到这个藏在大厦里没有任何店面标识,上电梯时却要邀请码才能抵达这一楼层的包间,有过经验的屈续胤就知道是那种完全不对外开放,只接待熟客介绍的高级私厨。
按他的身份,这里的确更方便。
江尹一也是除了会玩,还是吃的开才能在这么晚订到这么个不算降他身份的地方,屈续胤虽然不是为吃饭来的,他更是想让这两个小时成为江尹一改变主意跟他离开武汉的转圜之机,但见这里私密的环境,桌子上凤尾样的清炒手剥河虾仁这样为他考虑过的一些清淡菜色,心里真的是舒服极了。
能喝的下新疆腥膻的羊奶,也能端出享受奢靡的姿态,见高则高,见低则低,除去他本身已经喜欢这个人,做朋友相处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他已经动筷,手负在椅背上的江尹一,身体略略坐直了一些,“等会在飞机上休息吗?”
“嗯。”
起身舀汤的江尹一轻笑了一声,“那你来这一趟可真够辛苦的。”为尽地主之谊样,他将盛好的汤叫他放到了屈续胤面前。
从他笑里、话里都听出揶揄玩味的屈续胤并不生气,他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