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她不过是沟渠里的污浊罢了!夏琬琰心头火起,手指一动就想撕下纱罩。
撕下来,看她疼不疼,看她还装不装!
叶采薇却突然望了一眼天色,霍地起身,“我要去看姐姐练舞了。”
这转变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夏琬琰也不由愣了愣,趁着这须臾的空档,叶采薇头也没回地就离开了五簋楼。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可来不及生气,夏琬琰心中突然升腾一股止也止不住的怪异感。
叶采薇走得利落,可她莫名觉得,叶采薇像是在等着她一般。
柳清浔笑着摇摇头,“真不愧是叶大姑娘,一言一行,就是与我等寻常人不同。”
当真是脑子缺根筋的“神仙”呐。
冷静片刻,想起自己的任务,夏琬琰眼神一暗,死死地盯着叶采薇离开的方向。
心道,明天再收拾她。
不过,这话若是让叶采薇听到了。
她肯定想说不对。
因为。
明天的峣峣阙里,就不会有夏琬琰了。
第四十二章
不过霎那之间,叶采薇也反应过来,容津岸的回答之高深之歹毒。
她难受极了。
这顿饭她越来越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扭转乾坤,准备敬完那三杯酒就找机会装病离席,谁知道那个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害她被菜肴卡住,失了仪态,丢了脸面。
而容津岸的回答歹毒之处在于,那一反常态故作亲昵的模样只是表象,其中的内容,不仅仅暗示了她不会再回东流、要跟他一起返京,而且还回答了在场所有人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这件石破天惊的秋闱案,究竟后续如何解决?
是以,尽管叶采薇眼泪汪汪,措辞着再把话题圆过去,却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容大人的意思是,这次南直隶的秋闱一定会重新举办,是不是?”事关前程,自然有人跃跃欲试,
“容大人,可否透露大约会在何时?明年春闱在三月,距今也只有大约半年的时日,全国其他省份的举子们,要等我们一并吗?……”
与时人喜爱的纤纤一搦腰、顾盼间眼波欲流、足下轻盈得简直能飞入渺渺烟云中的歌舞不同。
傩舞颇有些风格吊诡。
得带狰狞的彩漆厚面具,踩整齐划一的怪诞舞步。
故而,平时并没什么人学这种舞,也没什么人会来旁观许明姌等人的练习。
“咚,咚,咚。”风中传来鼓声。
叶采薇到琢磨台时,台下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指导舞课的夫子,和因为燃灯节那天熙和女帝会亲临峣峣阙、而紧张得用鸡蛋里挑骨头的目光审视着傩舞练习的司业。
以及,一名十八九岁的斋生。
那斋生虽样貌平平,但削肩秀项,明眸善睐,别有一股万卷诗书养出来的清朗神采,教人见之忘俗。
她本是与司业、舞课夫子告别,正打算离开,转身见到门口处的叶采薇后,却径直向这边行来。
叶采薇心下疑惑。
这位她知道,世家大族争相求娶的上京明珠,骆学谕骆崟岌。
其才气,只有长大后的许明姌可与之相提并论,虽然本人并没有入仕的意图,却是励志考女官的斋生们心中努力的目标。
两世为人,叶采薇与她不曾有过交集。
“叶姑娘,你的伤可还好吗?”见礼后,骆崟岌第一句就是出人意料的问候。
叶采薇还是头一回在峣峣阙收到陌生人的善意,且对方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骆崟岌,她受宠若惊道:“没什么大碍,刮破了点皮而已。劳骆学谕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