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落在谢西泠身前的衣襟处。
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一滴,又一滴。
季云芙低呼一声,瞬间吓醒了。
原来,方才竟是在做梦。
季云芙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只觉得梦中一切感知都太过真实。
不过转念一想,便觉得羞愧难当,她在梦里,居然将表叔想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恶人。
真是罪过。
因着这场梦,季云芙没敢再睡。
这日季云芙频频走神,晚间去宴厅时竟走岔道,去的有些迟。
新年里季氏并未怪罪,只抬眸瞧了她一眼,便转头同旁人继续说话了。
季云芙的位子被安排在宴席最尾端,与谢家姐妹隔了好几个人,身旁坐着的是谢氏其他房的几位庶女。
几人仅是在每年家宴上打过照面,因而寒暄过后,也就不再有人说话。
主位及旁边的两个位子还空着,季云芙不动声色掩眸环顾一圈,不见谢西泠。
不知缘何,她竟悄悄松了一口气。
直到宴席快开始,谢西泠同谢相两人才姗姗来迟。
席间人众多,季云芙料想自己的视线不会被人察觉,这才随众人一道大着胆子去看谢西泠的表情。
她想看看表叔今日心情如何,好掂量待会儿宴后该如何同他解释昨日的事。
谁料这一眼,刚巧同他对上。
男子侧脸矜贵疏离,高不可攀,隔着几丈远,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敛着的压迫之气。
灯笼耀眼的光在他侧脸落下一层金色光辉,明亮的烛火好似在他身前铺开一道银河,他在天堑之上,脚下凡尘皆渺小如粟。
今日宴席之上,众人打扮无不奢华艳丽,可季云芙却觉得,她独独在他身上看到贵气二字。
不是外表的浮华,而是内心置于神坛。
季云芙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心虚地收回视线。
谢西泠的表情极冷,直到与季云芙视线相对的那一刻,才似春回大地,眼角荡开暖意。
只是那道与他对视的目光很快就收回了。
他心中不解,却来不及再看,落座后,二人相隔甚远,便是他有心往她所在的位置瞧,也仅仅依稀能辨别出一抹清丽的人影。
开宴。
桌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谢氏一族,属大房一脉权柄最盛,除谢相在内阁一手遮天,于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外,还有谢西泠担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掌诏狱,有直接受皇命督查百官之责。
唯有一点,则是大房人丁单薄。
谢相仅有谢西泠这一个儿子。
且谢西泠今年二十有五,仍未成婚,此事几乎成了横贯在父子间最尖锐的刺。
二人方才在书房发生口角,正是因此。
世家大族,立于如今鼎盛的位子上,哪家年轻一辈的婚事,不是由利益捆绑而来?
前些年,谢相之所以并未逼迫谢西泠成婚,一则是因为以他的年纪还无需操之过急,二则更因朝中局势不明,落错子站错队,或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一朝天子一朝臣,饶是官拜宰辅,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然而如今看来,就算太子平庸无能,当今陛下也未有半分改立储君的念头,非但如此,明昌帝甚至还在为太子铺路。
局势明朗至此,他自然不再犹豫,想要将谢西泠的婚事早日敲定。
比如当今皇后的侄女、太子表妹顾如兰,就很合适。
结果,方才在书房内,谢西泠居然直言他的婚事无需旁人插手!
谢相怒不可遏,砸了好几只白玉瓷瓶,才渐渐顺过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