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捻着佛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家的兵权早早就被收回来了,如今卫濯活着回来,倒是有些不尴不尬。”
“他也算个识趣的,弃了卫家的兵权不要,向圣上讨要一个御林军副使的职务。”
蓉芝姑姑道:“他们卫家三代单传,卫世子原本就是一根独苗,眼下又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子嗣,这卫家的路啊,也算是走到头了。与其守着权势风雨飘摇,倒不如在圣上身边寻个庇护,奴婢看来,这卫世子也算是个聪明人。”
太后微微一笑:“的确是个聪明人。”
这样的聪明人,皇帝自会留他一条命。
***
大燕,凌云宫。
江辞宁正站在窗前,摆弄着手上花枝。
桌案上的天青色冰裂纹胆式瓶里斜插着几枝花,江辞宁总觉得不大协调,反复调整着布局。
将其中一枝水仙剪短了些,又添了几枝含笑,总算疏密有度,主次分明起来。
抱露笑道:“真好看!殿下的手就是巧,连花儿都插得那么好,谁能比得上我们殿下!”
江辞宁手中还捏着一枝兰花,以花随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要把我捧上天去了。”
抱露笑嘻嘻:“殿下本就是天上仙女落凡尘!”
江辞宁佯装瞪她:“你啊你,说话越发张狂。”
自她们来到大燕之后,除了初时见过燕帝两次,后来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加之太后闭门不见人,青玄宫那位后来也再没露过面,大燕皇宫空空荡荡,她们在这凌云宫中竟比在大齐的时候更自在。
风荷曾对她说:“早知道来了大燕过得比在大齐还自在,当初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江辞宁闻言只是一笑。
这大燕皇宫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如今的日子,恐怕只是一时的。
当然这样的好日子,能过一日是一日,江辞宁也乐得由着她们闹。
抱露听她这么说,从桌案上挑了一朵娇艳的牡丹往江辞宁发鬓上一簪,道:“奴婢张狂也是正常的,殿下国色天香,这牡丹花都比不上。”
她随即叹了一口气:“不过这燕帝也真是奇怪,瞧着像是对殿下上心的,但又将殿下冷落在凌云宫,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来一次。”
江辞宁瞧她一眼:“刚开始不是怕他怕得紧吗?如今却又盼着他来。”
抱露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如今殿下已经嫁给了燕帝,奴婢自然是盼着你们好的。”
江辞宁随手转动着花枝,心中也纳闷。
她刚来那天晚上,他亲自提笔帮她作掩,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但第二日再见他,两人之间却只剩下生分疏离。
燕帝派人将凌云宫保护得极为周全,她也借着感念圣上关怀的由头命人往崇政殿送过许多次吃食……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燕帝却毫无回应,仿佛彻底忘记了她这号人。
江辞宁心中自是着急的。
玉佩没有着落,她又迟迟不能见到燕帝,怎么看来都是她被动。
梦中大燕内乱,她趁乱逃出,应该是在冬末。
只是不知是今年冬末……还是明年冬末?
若是今年冬末,左右也不过数月的时间。
她得在大燕内乱之前拿到玉佩,离开皇宫。
江辞宁正埋头思索着,风荷忽然脚步匆忙推开门,四周环顾一眼,将门合上:“殿下,大齐传来消息,卫世子回来了。”
江辞宁手中花枝掉在地上,她愕然道:“卫世子?”
风荷点点头,欲言又止:“卫国公……战死沙场,卫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