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听了顾行霖的话,一颗高悬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
听到了想听的回答,孙蔓怡心情极好,捡着些趣事跟顾行霖说起来。
顾行霖被禁足东宫,也闷得紧,一贯是爱听她说这些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今日上书房发生那一桩,便也同顾行霖说了,末了还道:“可怜谢先生体弱多病,送长宁和亲回来,竟是大病一场,告了半载的假,不然谁乐意让那余学究教……”
顾行霖亦是不喜,这余大人一贯是个自视甚高之人,幼时他不过是同人上树掏鸟蛋被他撞见,他便上书弹劾他有失储君仪态,害得他被父皇罚抄了一整卷书。
如今倒好,幼安不过是想早些下学下学,竟惹得他拿这般大话来压幼安!
顾行霖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迂腐穷酸之辈,父皇还对他尊崇得紧。”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殿下!圣上命您速速赶往宣政殿,卫世子,卫世子回来了!”
顾行霖猛然起身,哪个卫世子?卫濯?
他竟回来了?!
顾行霖赶到宣政殿时,险些没认出当堂的那个少年。
卫濯足足瘦了一圈,肤色更是黑了不少。
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他的脸……竟被一道长长的伤疤贯穿!
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更是带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叫人不禁双膝发软!
顾行霖生生往后退了半步。
任谁看见,也难以将他与数月前那个金尊玉贵的卫世子联系在一起!
齐帝后脚踏进宣政殿,看见卫濯之时也是微微一愣。
卫濯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怀中黑匣,哽咽道:“罪臣卫濯,携父遗骨,参见陛下!”
齐帝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旁人禀报了卫国公战死的消息。
虽然心中仍有怀疑,但看见跪在地上的少年,齐帝还是姑且将旁的心思一放。
他主动去扶卫濯:“好孩子,快起来吧,这一路你受苦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的脸……朕会为你找最好的太医医治的。”
卫濯却不肯起:“陛下,我与爹爹阵前失足,延误军机,致使大齐战败,赔银数万,公主和亲……”
“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齐帝制止他:“此言差矣,大燕来势汹汹,非一军之力可挡,朕知道,你和你爹爹,都尽力了。”
他俯下身子,手掌轻颤着抚上卫濯面前的黑匣,泪流满面:“卫濯,你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华章宫。
太后正抱着雪眉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听闻蓉芝禀报之后,忽地睁开眼睛:“一死一残?”
雪眉惊得纵身一跳,逃之夭夭。
蓉芝姑姑点头:“正是,听说当时卫家父子阵前被掳,原本身受重伤,已是待宰羔羊,不过那卫世子也算是有本事的,使计从军营里逃了出来……”
“卫世子说,他们父子二人足足在山洞里躲了七天七夜,可惜卫国公受伤太过严重,到底是没能挺过去,卫世子的伤迟迟得不到医治……”
“陛下已经派太医替卫世子诊断过了,今后恐怕是不能人道了。”
太后随手拿起一旁的佛珠在手中捻着:“真有那么巧的事情?皇帝正想对他卫家动手,这卫国公就自个儿战死沙场了,偏偏卫世子还伤了根基,那他卫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蓉芝姑姑思索片刻,小心翼翼说:“太后娘娘,依奴婢看来,此事恐怕做不得假。”
“卫世子年纪轻轻便伤了根基,连带着那张脸也毁了。”
“昔日里也是意气风发的世子爷,多少姑娘的心上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