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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个宣旨太监,哪扛得动如此厚重的怨念?

好容易盼来接旨的正主,他如同盼到救星两眼直放光。

“唉恭喜夫人,恭喜夫人。”

他赶忙迎到门前,好似他才是那个接旨的。

小顾愣了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意识就抬眼向谢昭看去。

谢大人面若寒霜,低斥道,“还不快进来。”

顾悄一慌,脚下一不小心就在门槛上拌了下,身形一个踉跄。

太监眼前一花,就见刚刚还黑着脸颐指气使的新任首辅,早已将人稳在了怀里。

“怎地如此马虎大意?”

嘴上骂着,眼神里却是化不开的浓情。

可惜了,他怀里人只略显局促地退出怀抱,垂着眼避开了那道目光。

新夫人向着宣旨太监歉意一笑。

“劳烦公公久等了,实在是我头疼得厉害,喝了一副药才得起身。”

那笑苍白,却又莫名带着艳色。

看的宣旨太监一愣。

片刻后,他在首辅的眼风里惊醒。

磕磕绊绊宣了圣旨,一把塞进顾悄手里就溜之大吉。

再不溜,命危矣。

他悟了,感情谢大人把人当眼珠子,可眼珠子一心只往外看,老大不乐意呢。

啧,谢大人而立之年,正是虎狼时候,娶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夫人。

惨,真惨。

人去后,主厅里一片沉寂。

唯剩老太君似有似无的念佛声。

谢锡忍了片息,终是没压住怒火,发了飙。

他挥舞起黄花梨龙头拐杖,狠狠抽在谢昭背上,“逆子,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

动了真情,是最难隐瞒的事。

他一贯为子女计深远。

自从知他真心恋慕顾家幺子,便与顾准起了同样的心思。

不如趁早将二人摘出,保一个是一个。

不想他前脚才请到旨,后脚这小子就敢在朝堂大放厥词。

那日他将天象直指北境战事,完全在谢锡计划之外。

“这首辅你争来何用?!”老大人气得不轻。

“既如此贪慕权力,又何必于老父跟前上演深情?”

谢昭并不躲避,任老父发泄怒气。

老人激动狠了,他还忍不住扶上一把,“父亲您不方便,实在想打,就叫管事来吧。”

老大人怒意中才升腾起一丝欣慰,就听到令他心梗的下一句。

“万一误伤我媳妇,就不好了。”

谢锡:滚滚滚。

年夜饭顾悄吃得如坐针毡。

因为谢家真的将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得十分彻底。

连碗筷碰撞声都极其细微。

顾悄食欲本就不好,浅浅喝下一碗清粥,第二碗只吃几口,就不想再用。

他正纠结比长辈先落筷是不是不好,谢昭就伸手揉了揉他腹部。

“饱了?”谢昭一脸坦然。

这已是二人常规动作,有时候谢昭还会将手掌伸进里衣,直接替他揉肚皮促消化。

可那是私下授受,这大庭广众的……

顾劳斯脸热,忙推开那只手,结结巴巴,“饱……饱了。”

谢老太君瞧着喜乐,也不再拘着,率先开口打趣。

“景行,你这媳妇,怎么跟我那只裘裘一样的……”爱娇?

最后两个字儿,老太太明智地略过。

顾悄:!

万万没想到,有谢昭一样公开处刑:)

谢大佬岿然不动,只淡淡“嗯”了一声,将顾悄喝剩的半碗粥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