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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面前的一切并不在他的记忆里, 他像个旁观者被塞进叫做禅院惠的壳子里,观看着一场……不属于他的过去。

他看到了病床上被各种医疗仪器维持生命的女人,对面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但在看到他时, 哪怕戴着氧气面罩的女人说不了话,她也依然忍着痛苦露出个安抚的温柔笑容。

明明被折磨的是她才对, 但她的双眼里却透着心疼, 安静又无奈看着他。

这是他的母亲, 他意识到这点, 是才感受到这份爱意, 对方便已经不再存在的母亲。

他看不到自己什么样子,但也应该知道自己大概还是个不懂得说话的小孩。

所以他只能小心又谨慎的握住对方干瘦的手,他下意识觉得这只手应该是温暖的,握上时却觉得……怎么这么冷。

他双手握紧, 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绘里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弯眉笑了笑。

绘里挣扎着把脸上的面罩给摘下,温柔地把想要阻止的他按回去。

“惠,”绘里的声音很轻很轻, 轻的好像要随风消散, 又精准地吹入他耳中, “不管如何, 你要记住,我和甚尔永远都是爱你的。”

她停顿一下, 喘了口气, 眼眶有些红, 还是继续说:“惠是恩惠的惠,要记住啊。”

说完后她似乎看了眼病门口, 却没有看到她想看的人,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

“惠,抱歉,甚尔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或许会继续任性,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绘里用轻轻的力度反握住他,“但是,请不要恨他,他也是爱你的。”

她无比了解自己的爱人,也明白自己的病亡后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个被拽在阳光下的人,失去阳光后,只能继续去过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放心不下啊,如果可以,她真的真的很想要活下去,想要拥抱自己的爱人,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但她或许也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只想要把那些爱意那些未说完的话通通说出口,

我的甚尔,我的惠,我的两个宝物,我还想要……

她张张嘴,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下一秒,医疗仪器疯狂地尖叫,她也失去力气般,松开了一直握着他的手。

惶恐、茫然、失措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这一瞬,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母亲那没有移开的视线,医疗仪器的声音搅在一起,和眼前一幕产生诡异的错乱感。

但他能感受到,母亲似乎要离开自己了,他没有松手,甚至用上更多的力,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医护人员奔跑的声音混在一起,他被人随意抱起放到另一边。

两只相握的手松开,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了他,妈妈手又冷了怎么办?

门口上站在刚才母亲想要见的人,却又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不同。

禅院甚尔身上的衣物皱起来,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脸上长着短短的胡茬,碎发垂下遮挡住一半眼眸。

仿佛坠入深渊的气势沉甸甸压在他身上,他像是失去阳光的幼苗,根系已经枯萎生虫,啃食着他的内部。

他没有看自己的孩子,只是平静望着病床上被抢救的人,那双眼睛里沉淀着能将人吞没的痛苦绝望,甚至还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禅院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只看到了父亲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半蹲下身看着他。

父亲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什么魔力般钻进脑子里:“惠,抱歉,但你要救她。”

身体好像沸腾起来,浑身感到一阵热意,或许还是孩子的禅院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