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上下打量了一遍沈盈缺,了然地挑了下眉梢,语气不无讥讽地道,“原来你的未婚夫婿是中了七情谶之毒,那还是真是活该。当初萧氏皇族强行喂我鼻祖父吃下这味剧毒,迫使他们有情人分离,可曾想到日后,你们萧室自己人,也会被这毒物折磨得体无完肤,要求助于我鼻祖父所化之莲花?还真是报应不爽。”
周时予听得一阵冒火,很想替自家少主公教训这嘴上没把门儿的死丫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盈缺静静看着她,却道:“所以你觉得,你鼻祖父母的确没有任何错处?”
孟撄宁一愣,怒道:“那你认为,我的鼻祖父母有何错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然是有的。”沈盈缺笑容温和,“世上无完人,就连圣人也不敢言,自己一生都无愧于天地。”
“了尘禅t?师若真心心疼成泠公主,明知二人身份相隔云泥,一旦越界,必然会招来万劫不复的祸患,尤其是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该克制己心,离她远些。可他还是做了,且到最后都没有为公主分辩一句。甚至到现在,知情之人说起这段往事,也多是为你鼻祖父修行毁于一旦而可惜,因他圆寂化莲而感动,对你鼻祖母,却只有鄙夷之词,觉得是她引诱了你鼻祖父,毁了一个佛门高僧的未来。甚至连她舍身为你烈祖父换药之事,都不甚在意。你觉得这样对你的鼻祖母,当真公平吗?”
“既然决定要做世人所不能容忍之事,就要有承担相应后果的觉悟,否则与懦夫何异?而你的鼻祖父似乎恰好就是这样一个懦夫。”
“你说什么?!”孟撄宁勃然大怒,扭着身就要往沈盈缺身上扑,整张胡椅带动着跟她一块颤动,险些要翻倒。
“我的鼻祖父若是懦夫,你的未婚夫婿又算什么?自己中了毒,却让你来帮他找药。洛阳是什么地方,他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让你一个人过来,半点不担心你的安危?只怕在他心里,你连那朵莲花里的一粒莲子,一只花虫都不如!”
“我来替他寻药,自然是因为我知道,倘若中毒之人是我,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我寻遍天下良药。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洛阳,便是羯人的皇宫、漠北的王庭,他也是说闯就闯,没有半点犹豫!”
沈盈缺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捏着拳头,凛然睨视于她。
“世间真挚之心,多是以同等的真心换来的。但凡当初,你鼻祖父有一点你鼻祖母为心爱之人舍身换药的勇气,他们之间的结果或许就会不一样。你们孟氏也不必藏头缩角这么多年,连光明正大反驳那些诋毁你们祖上之人的资格都没有。我与我未婚夫婿的感情如何?更轮不到了你们孟氏一族来评价!”
“倘若孟娘子一直都是这种态度,那接下来的合作也没必要再谈。今日对话也到此为止,山高水长,祝孟娘子好运,我们就此别过,不必再相见!”
说完,她便转身朝大门而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院门之后,也没有回过一次头。周时予和邱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给孟撄宁松绑,也追着沈盈缺离去。
偌大的庭院,很快就只剩下孟撄宁一人,坐在残阳斜照的赤红光线中,怔愣出神。
连绳索已经解开,都不曾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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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觉得,这样的激将法当真有用?”
回程的车驾上,周时予忧心忡忡地问沈盈缺,“那姓孟的小娘子看着娇弱好欺,心志却格外坚定,许多沙场悍将都比之不过。奴婢担心她真就听了郡主的话,与咱们分道扬镳,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沈盈缺微微一笑,宽慰道:“世上不会有万全之策,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放手一搏。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天意了。不过也不是全无希望。”
周时予竖起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