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婆子给她盖上锦被,又拿俩小木锤给她敲敲脚底板疏松疏松,再捏捏腿,解解乏。
七奶奶笑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还是自家舒服。”
婆子丫头们陪着她说笑。
七奶奶又夸火炕舒服。
当初盖这院子的时候特意请京城本家帮忙找了俩官家工匠过来,从设计到营造都是他们全程监督,不但布局合理,景色优美,屋子里也有火炕、地龙,冬暖夏凉的别提多舒服了。
以前每到冬天这边儿的亲朋都羡慕她过得舒服。
不过这会儿镇上也有瓦匠队能盘火炕了,他们也能过个舒服冬天,是好事儿。
刚听说有人在镇上盘火炕的时候她就让人去打听,是谁如此厉害。
作为本县大族,他们当然要对本县乃至本府的厉害人、各层消息都有掌握,否则算什么大族?
回来说是裴庄一个叫裴二郎的,和宋记布庄是亲戚。
哦,就是得阿恒看重带着读书的那小子的爹。
再后来听说裴二郎越来越厉害,还去县里盘火炕,又去县衙领差事,蒙曾知县赠书夸赞还委托他修缮县衙。
这就厉害了。
他媳妇沈氏也是聪慧能干的,竟然自己琢磨出做豆腐、素鸡等好食材,还跟县里各大酒楼饭馆合作生意,更是做出福气锅福气面、麻酱鸡蛋、变蛋这些好东西。
如今豆腐村出产的好东西,她这里都有,她也很喜欢。
她又思量那俩孩子。
之前阿恒带着阿年在书肆读书的时候,七奶奶等人就让人调查、打探过,毕竟是谢相爷的孙子,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因为好奇一向冷情的阿恒怎么突然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他们还悄悄观察过。
于是就认出阿年和珍珠竟是当初路边摆摊儿的那俩孩子。
七奶奶感慨颇深。
当初看到那俩孩子她一眼就相中了。
若是男孩子给阿肃当书童,女孩子给阿茹做房里丫头挺好。
可惜没缘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短短的数月间那俩苦孩子就脱胎换骨了。
曾经面黄肌瘦,如今肉嘟嘟粉团子一般,曾经破衣烂衫,如今穿戴整齐,隐然带上一股独有的乐天富贵气质。
不是金钱权势堆积出来的富贵气,而是天性纯良,又生活在和睦有爱的家庭里滋养出来的贵气。
即便再有钱有势,若是整日算计、恐惧、争斗,也不会有那种骨子里浸润出来的平和贵气。
意识到这一点,七奶奶有些羡慕,又隐隐有些不服气、不舒服。
一户普通的贫寒农家,怎么突然就如此耀眼起来?
一个路边摆摊儿的小乞儿,怎么就比她孙儿更懂事、更有读书天赋?
阿肃百般讨好阿恒,阿恒都不愿意搭理他。
以前她可以说阿恒天生冷情,不爱和人打交道,可他却对裴鹤年、裴珍珠另眼相看。
这如何并不让人……难受?
想到这里她原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难不成裴二郎夫妻有更大的想头,想把珍珠嫁给阿恒?
若是如此,那裴家不用二十年只怕就要超过龙庙镇谢家了。
就在这时候有婆子过来汇报晌午孩子们冲突的事儿,“请了郎中,说阿肃少爷主要是受惊吓,并无大碍。”
七奶奶笑了笑,“这孩子是不是调皮,怕我骂他,就装病呢?”
她身边的楼婆子出去多打听一下,回来道:“老太太,我看阿肃倒是没错,是那丫头不稳重,竟然爬树挑衅咱阿肃,又挑衅他玩摔跤。咱阿肃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她那种乡下摔打长大的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