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了武艺,生出许多无用的赘肉。
她并不是沈宜兴、崔棣那样的武学奇才,她身上结实紧致的肌肉是在无数次的艰苦磨难中一点点练就的,她轻盈灵活的动作与机敏果决的判断也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决断中逐渐养成的。
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在紧要关头,都能发挥自己的用处——除了这些近日新长出来的肉。
居安思危,方得长久。
穆念白想,她得把这些柔软的皮肉变得坚硬结实。
她看向崔棣,微微一笑:“多练练武艺总归是没错的,这样也能更好地保护你哥哥。”
崔棣果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当即领命:“还是殿下思量周全。”
穆念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命令道:“陪练时不必顾忌我,尽管用出你的真本事便是。”
“我如今出宫不便,便再额外交代给你一件差事,得闲时去民间看一看,问一问那些曾经穷困潦倒,吃不上饭的百姓如今过得如何,她们还需要我做什么。”
崔棣很听穆念白的话,当天就把从沈宜兴那学来的本领技巧全用在穆念白身上了。
穆念白面上不显,虽然躲闪的身形有些狼狈,但是镇静如常,只是脸色微微发白,结束后还很大方地送了不少东西给崔棣。
只是穆念白回府昏天黑地地歇了一宿,第二天崔棣就被哥哥揪着耳朵拎回去恶狠狠地骂了一顿。
崔棠看着崔棣满脸的疑惑气不打一处来,用指尖用力戳着她额头:“这么大人了,怎么办事不带脑子!”
“你那身蛮力你难道不清楚吗?怎么能那样莽撞!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
崔棣为自己叫屈:“是殿下叫我不必顾忌的。”
若是穆念白在此,一定会苦笑着告诉崔棠,崔棣此t?举,颇有沈宜兴遗风。
崔棠揪着崔棠的耳朵把她提溜起来,气急败坏道:“你就是块油盐不进的木头!”
还是穆念白及时赶到,制止了崔棠对崔棣持续不断的殴打,穆念白笑着给崔棣说好话:“我确实说过这话,我总得把疏忽的拳脚练回来,崔棣这样做正和我的心意。”
崔棠瞪她们一眼:“殿下就惯着她吧,惯得目无君上殿下才有的受呢!”
穆念白笑着哄他消气:“这不是还有你吗?有你这样尽职尽责的兄长在,崔棣岂会目无君上呢?”
她向崔棣使了个眼色,崔棣便贴着墙根,像个大耗子一样灵活地溜走了。
穆念白继续哄崔棠:“再有小半月就是年节了,我叫内务打制的新首饰可试了?”
崔棠果然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暂时放过崔棣,又兴致勃勃地对着铜镜比划起来。
春节过得乏善可陈,沈宜兴难得从后宫中钻出来,领着穆念白祭拜过天地祖宗,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温柔乡。
听说有官员进献了三位美人给她,一位娇媚可人,肖似慕容氏,一位端庄持重,像极了苏氏,还有一位年轻温柔,举手投足间的风韵,似乎有一点像穆念白的生父穆白。
听伺候的内侍说,沈宜兴很宠爱这三位美人,穆念白轻轻晃着酒樽,在心中颇为无奈地想,不知明年自己会不会多几位妹妹弟弟。
祭拜过祖宗,还有宫宴等着穆念白主持,近臣宗亲齐聚一堂,虽有热闹歌舞,众人却都有些意兴阑珊,人人都在等待那个比春节还要重要的典礼。
正月十六,沈宜兴退位,尊为太上皇,穆念白着帝王衮服,戴十二旒冕,诸宗亲重臣跪拜朝贺。鼓乐齐鸣,旌旗猎猎,穆念白步履坚定,一步步登上丹墀,走向那万众瞩目的御座。
崔棠一身红妆,端坐镜前,低垂眉眼,看上去端庄极了,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终究是出卖了他心中的惶恐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