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医师出门时候,陆书瑾就赶紧站起来,伸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门就又被闭上了。

她平日并不是喜欢主动跟别人说话的人,但这会儿却站到杜医师面前微微作揖,问道:“请问大夫,萧少爷的伤势如何了?”

杜医师看她一眼,“你也是睡在这舍房的人?”

陆书瑾点头。

杜医师下了台阶,对她道:“伤得不轻,但也没有到致命的程度,伤口已经缝合上了药,今晚比较危险,我开了安眠的药,一定要让他睡前吃。夜间要辛苦你多注意,若是他发热了,便立即将他喊醒,给他喝退热的药,再用凉水降温,万不可让他出汗浸了伤口。”

“药早晚换一次,若是明早起来没有持续高热,那便无事。”他道。

陆书瑾说:“舍房没有熬药的炉子。”

“这你不必担心,待会自有人送来,今夜恐怕要麻烦你了。”

陆书瑾将这些话一一记下,忙道:“不麻烦。”

杜医师离开之后,陆书瑾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季朔廷才开门出来。

见到她之后,季朔廷冲她露出个笑来,说道:“今夜情况惊险,你应该也被吓到了,好好休息去吧。”

陆书瑾与季朔廷道了别,终于能够进屋子里。

屋中散着浓郁的药味,萧矜躺在软塌上,上半身没穿衣,白布一层层整整齐齐地从右肩上绕过,将整个腰腹缠了起来,伤口处没有血迹,他脸色也好了不少。

这会儿药效还没褪去,伤口并不痛,他恢复了些精神,转头看陆书瑾,冲她招手。

陆书瑾合上门轻脚走过去,她蹲在软塌旁边,看看萧矜的伤口处,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这话她虽然在门口问过老医师,但到了萧矜跟前,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上了药,已经不痛了。”萧矜随手从旁边拉了个椅子过来,拍了拍说:“你坐。”

陆书瑾到底是个姑娘,要比方才那群大老爷们细心点,看见萧矜上完药之后没穿衣裳,便去萧矜床上抱了一层软软的薄被来,轻柔地覆在萧矜身上,低声说:“夜间天寒,你刚受了伤,身子虚,别冻凉了。”

萧矜愣了愣,任由她将被子覆在身上,看着她忙完在软塌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着没说话。

陆书瑾也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但却也不想起身离开,就想在萧矜这边坐一会儿。

半晌之后,萧矜先开口了,用十分正经严肃的语气说:“陆书瑾,我郑重向你致歉,是我擅自将你拉入这么危险的事情当中,否则你也不会遭受这些。”

他顿了顿,说:“对不起。”

小少爷仿佛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放低了矜贵的姿态,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眉眼无力,平添几分平日里绝不会出现的脆弱和自责。

陆书瑾看着他,不知为何眼睛一热,眼眶有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