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祺不甘心也没办法,谁叫他被他给捏住要害了呢。

他当时会答应向尧这种荒唐的条件,只不过是假意顺从而已,等到他有机会上朝之后,再公然讨伐他的谋逆之罪。沈天祺盘算得很好,最后却还是被向尧反将一军。朝堂之上,他以往的亲信与心腹都站在向尧那一边,甚至还以沈天祺身体不好为由,举荐向尧为摄政王,从旁辅佐政事,分忧解劳。

此话一出,底下的众臣齐刷刷地跪了一排,这简直是在逼沈天祺做出决定。这排场丝毫不输向尧当日闯入御书房逼宫时的情形。

沈天祺当场就气笑了,看向向尧。

群臣之中,唯有向尧没有行跪拜之礼,站着与他平视,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与威严几乎要压过他,那是一种自信与势在必得的决心。

沈天祺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向尧故意做给他看的,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让他知道挣扎求援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大势已去,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沈天祺颓丧地将背靠在龙椅上,那一夜在此的屈辱记忆没能洗刷,反而越刻越深了。

他不同意也不行。

向尧破例封了摄政王之后,果然开始插手政事。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干涉沈天祺的任何决定,只是觉得不妥,或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时,才会出言指点。连沈天祺也不得不承认,向尧深思远虑,的确有帝王之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选。但这种话他是不可能说的,反倒负气将奏折甩到他面前,说道:“你这么行,那就你来办。”

向尧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接下了。

如此几回下来,向尧都没有怨言。沈天祺便故意找棘手难缠的事情给他做,想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向尧不但处理得很好,甚至还有时间摸上沈天祺的龙床。只不过向尧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面上不显,在床上却把沈天祺折腾得很厉害,不逼得他哭喊呻吟出来,绝不罢休。

沈天祺隔日上朝便会精神不济,又引发众臣一波关怀慰问:“陛下请保重龙体。”

沈天祺脸色难看得很,偏偏又发作不得。他知道跟向尧作对吃亏的还是自己,终于不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这年气候异常,南方连日下起大雨,某一夜山洪爆发,把河道沿途邻近的城镇都给淹没了,灾情惨重。沈天祺收到加急密件,立刻开仓赈粮,并派人前去治水。只不过大水才刚退,却又引发瘟疫,派去的几名官员已经病倒了,无人能够接续善后。

沈天祺在朝堂上问了一句,众臣害怕疫病,个个都像缩头乌龟一样,只敢出主意,不敢亲身前往。

沈天祺正烦恼的时候,向尧却站了出来:“臣愿意前往。”

沈天祺一时说不清楚心底是什么感觉,这本不该由他去的,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稍作犹豫,还是应允:“准奏。”

当夜,向尧便来了。

沈天祺不是那种话憋在心里的人,直接问了:“你为什么要去?这明明不关你的事。”

向尧笑了一下:“陛下是在担心我吗?”

“放屁。”沈天祺简直恨死他了,恨不得千刀万剐。

向尧没有说理由,只是道:“这对陛下来说难道不是个收复权力的好机会吗?”

沈天祺当然也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应允的缘故,向尧一走,他才能有机会收复皇权。只不过被向尧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他反倒起了戒心:“你在盘算些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臣答应过陛下了,会为陛下卖命,现在只是实践自己说过的话而已。”向尧漆黑的双眼盯着沈天祺看,突然问了一句:“陛下信吗?”

沈天祺看着向尧,瞧不出来他究竟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不过就算是真的,他也宁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