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我看到宋之晏满身是血被内官抬回来时,我便知道,我的预感是对的。
后半夜下起了雨,温度陡降,银亮的雨线织成了网,割裂了孤寂的黑夜。
宋之晏的房间里人影纷乱,我过去时,荀旷站在屋外,与宫里的内官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荀旷取了些银钱给那内官,将人送走。
我站在雨幕里等他,荀旷回来时见到我有些意外,顿了下才向我走来。
「别站这儿。」
我攥住他的手臂,嘴唇空张了两下,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荀旷眼波微动,挣开了我的手,虚推着我的肩背,将我从雨幕中带到屋檐下。
那一纸册页被皇帝付之一炬,烧光了宋之晏所有的期冀。
对于家国,对于朝堂。
宋之晏被人按着,亲眼看着它一寸寸化成灰,他看着皇帝皱纹深重的脸上带着种庆幸。
「真要让你办了周鸿浦,还有谁能为我分忧呢?」
屋外雨势渐歇,医师与侍女们清理好宋之晏,悉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我与荀旷并肩立在廊檐下,静静地听着雨声。
谁也没有开口先提进屋。
这更像是无声地达成了种一致,不约而同地选择默默守候,而不是去揭穿宋之晏最狼狈的此刻。
路过的几个侍女见我们两个还在,默不作声地取了两把椅子,又拿了两件厚实的披风,放在了门口,安静退去。
我挨着荀旷坐下,手脚缩进披风里,看着远处被风雨吹打的灯笼,忽然有些感慨。
「好像受不受宠,差别不大。」
过了一会儿,荀旷接过话:「不过是案板与刀俎不一样罢了。」
「嗯。」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绵密细雨中,「画图本可真安全呐……」
一夜秋雨,摘落了满城的红叶。
霜降一过,冬天就要来了。
周鸿浦因为皇上宠信,随着替罪羊杀手被送上了断头台,案子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