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不住呼吸着厅堂中冰凉的气息, 凝视着越群山。
越群山便逐渐回忆起自己今日去到御书房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今日自从下了早朝, 越群山便和裴荀一道被喊去了御书房。
这倒不难预料,朝堂之上, 毕竟是他先带头弹劾的宁王,裴荀又素来与宁王交好,是一力支持宁王的,他和裴荀看起来水火不容,陛下想要从中调停两边各取意见,需要叫他二人到御书房,这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自从进到御书房之后,越群山和裴荀一道站在原地,却是整整两个时辰,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过。
是的,皇帝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饶是越群山和裴荀再没有眼力见,在御书房中如同军中的训练一般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也该什么明白了。
皇帝登基不过几载,身为两朝元老,不论是越群山还是裴荀,都从来没有不给这位新帝面子。
相反,这是一位几乎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才踏上帝位之人。活了这么多年,他们俩比谁都明白,如今的新帝,绝对不是什么草包捡漏的废物,而是实打实有心机,会蛰伏的狠人。是以,他们一直对他很是尊敬且谨慎,便同从前的先帝没什么不同。
但他们还是收到了皇帝的下马威。
越群山和裴荀意识到皇帝的目的之后,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们彼此看了许多眼,御书房中,不好肆意说话,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般的缄默之中,他们又一道站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帝王,亲自推门而入。
在见到他们的一刹那,这位皇帝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与他们道:“抱歉抱歉,两位爱卿,是朕有事耽搁,来迟了!”
裴荀拱手道:“陛下日理万机,有时候忘了一些事情也不奇怪。”
新帝面对着裴相的回答,笑了笑,满面春风地坐到龙椅之中。
越群山确信自己不曾眨眼,但的确是霎那之间,他见到,在屁股上龙椅的那一刻,皇帝的神情就变了。
他脸颊上的笑意全部褪去,眼神顷刻变得探究且冷肃。
“两位爱卿从昨夜到今早,一切都是商量好的吧?”
他突然盯着裴荀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问道。
“……”
越群山和裴荀全都大气不敢喘。
认识裴荀这么多年,越群山从未真的有觉得裴荀这个人比自己聪明或者是能堪大任,但是在那一刻,在御书房里寂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他在心底里猛然抓了一把冷汗,庆幸皇帝这回盯的是裴荀,而不是他。
相比起他,裴荀的确更能装,脑子也转得更为奸诈,更为狡猾。
“陛下在说什么?”
果然,不出多时,越群山便听见了裴荀假作不懂的反问。
皇帝听到裴荀的回答,冷肃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却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哦?裴相是听不懂朕的话吗?”
裴荀道:“陛下恕微臣愚钝,陛下这话,臣实在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