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节?”——是河南王孝瑜的嫡子。
孝瓘赶忙下了马,快步走到?孩子面前,温声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坐在这里?”
“四叔……”弘节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泣不成声,“至尊……至尊下旨赐死了祖母,查抄了王府后?宅,家家被阿舅带回卢家了,叔叔们都进宫未归,我……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孝瓘正?欲斥责门廊上的僮使?,弘节却懂事道:“阿叔别骂他们,他们让我去堂上等了,是我自己偏要待在门口?的。”
孝瓘一把将他抱起?来,用衣袖抹着他的眼泪,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弘节点了点头。
张主簿已迎将出来,“大王总算回来了……”孝瓘抱着弘节走在前面,他趋步跟在后?面,“陛下今晨降旨,请文襄诸皇子进宫宴饮,下官以殿下身体抱恙为由搪塞过去。”
“你先去吩咐厨下做饭吧。”
孝瓘把他弘节抱到?后?堂,叔侄二?人各一碗粟米饭,就着菰笋羹吃起?来。弘节很懂事的把羹中的鲈脍挑出来,“父王丧期,我不能食肉。”
吃罢饭,孝瓘把他领到?东厢,他蜷进被中,抓着孝瓘的衣袖不肯放手。
“阿叔莫走,我好怕黑。”
他这一句,瞬时击穿了孝瓘心底最软的一处,他返身坐回到?床边,任由弘节窝在他心口?。
“你不热吗?”孝瓘摸着他的脑门,早已被汗水濡湿了。
“外面很热。”弘节用冰凉的指尖触了触孝瓘的脖子,小声道,“可是,还是觉得?冷,手凉,脚凉,牙齿止不住地打哆嗦。”
孝瓘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牵着弘节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呵了呵气。
弘节这才露了笑容,躺回到?枕上。
他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均匀,孝瓘以为他睡着了,刚欠了欠身子,却听他又道:“阿叔,你说,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父王和?祖母了?”
孝瓘哽了一哽,轻轻吐出一个“嗯”字。
过了好久,又传来弘节的声音:“阿叔,死是不是就是黑啊?”
“嗯?”孝瓘有点没懂他的意思。
“我觉得?死就像黑,看不清,不知?道。”
孝瓘没有说话,他从小也畏惧黑暗,混沌得?仿佛莫可臆测的未来,而这未来又只通往一种结局,那?便是死亡。所以黑暗与死亡便成了恐惧的起?点与终点,渐渐弥散在一起?,形成一种笃定?又迷茫的存在。
“阿叔,我想……我也快死了吧?就像父王和?祖母那?样……”
孝瓘低头看了看他,那?双眼睛很亮,恰似从暗涌河水中掬起?的的一点星光。
“不会。”孝瓘将他往自己的怀中又揽了揽,“阿叔会保护你。”
弘节终于睡熟了,孝瓘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尉相愿已在门外候见多时了。
“请殿下降罪……”尉相愿跪在地上,“属下没有护好尔朱,刚至黄河边,就遇到?豫州道大行台巡查游猎,一支冷箭将她射杀了!”
“娄叡?”
娄叡是娄太?后?的侄子,因其?父早亡,一直被叔父娄昭养大。尔朱摩女原在娄太?后?宫中,她勾连的外臣应是娄氏中人。而从射杀小小宫女,也要劳烦他豫州道大行台亲施冷箭来看,确系娄氏急于灭口?。
只是孝瓘一时想不明白,娄氏与大兄素无恩怨,他们为何要陷害他呢?
“尔朱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尉相愿摇了摇头,“那?支箭直入咽喉,属下叫她,她已说不出话,片刻后?便咽了气。”
“速去邺中各佛院探查,看谁家可用三两三钱白银赎出一只匣子。”
尉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