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滴,乌溜溜的眸子直望着他,“一边是如父的兄长,一边是家国的君王,这原本就是一道无?比艰难的选题,无?论你怎样?解都是错,但换句话说,无?论你怎样?解也都没有错啊!”
孝瓘摇了摇头,凄然笑?道:“是非对?错,手握判笔的并非这局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后世的史官。倘使?我此题做错,甘受命运反噬,此生不得善终……”
清操伸指掩了他的口,发热的眼窝变得酸痛,视线也模糊起来。
孝瓘推开了她的手指,曳起绢帛的一角抹了她的眼尾,“错者为罪臣,于社稷百姓,万死难赎。”
这时,耳畔钟声大作,院外有人大声哭嚎:“山陵崩!山陵崩!——”
晋阳几乎每一个冬天都会下雪,而每一场雪都给?本就混乱的大齐朝堂平添上一分寒意。
为了平息混乱,在?高演崩世当日,丞相斛律金便手执遗诏,敦劝高湛登临帝位,但高湛表现得极为谦逊,斛律金奏请三次,他才不情?不愿的坐上御座。
他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但他的嘴角却在?隐隐上扬。
雪并没有停。
皇后步六孤氏身着斩衰,眼望着殿门外如鹅毛般纷落的雪片。她的身后是大行皇帝的梓宫,她的面前,是大行皇帝最宠爱的夫人毛嫱。
“天气寒冷,妹妹喝一斝素酒暖暖身吧。”
步六孤氏说着,从梓宫前的莲花香案上捻起两只盛满乳白色米酒的青铜斝,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毛夫人。
毛嫱战战兢兢地接过来,看了看皇后,又望了望酒,道:“此斝为祭祀的礼器,奴婢卑贱,不配使?用。”
步六孤氏转过身,落膝于梓宫前。
“你常与至尊对?饮,陛下先饮此斝。”
说着,她将那酒洒落在?地上,然后回头只待毛嫱饮下她自己手中的酒。
毛嫱一狠心,向梓宫敬了一敬,昂首饮了。
过了片刻,毛嫱便觉浑身燥/热起来,但她身着衰服,并不敢乱动,只是不停的扯腰间的绞带。
步六孤氏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手足不受控的舞动,直至虚脱的歪倒在?地。
步六孤氏蹲下身子,端起她的脸,“你快看那梓宫……”
毛嫱的目光慢慢移动到?梓宫处,眼中突然涨满了惊恐。
“你看到?他了吗?他,身长八尺,腰带十围,仪望风表,迥然独秀……”
毛嫱蜷缩着身子,抱着头,不敢再看梓宫。
步六孤氏的手慢慢划向毛夫人的脖颈,尖锐的长甲死死扣在?肉里,“他正?在?喝我敬的素酒……”
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恐惧,毛夫人颓然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凛冽的寒风呼灌进口鼻,毛嫱一瞬清醒过来,她环视周遭,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大地,还有她头顶上的那张暗黄无?光的脸,以及她擎托在?手上的那只熟悉的小瓶子。
她返身爬起来,叩拜在?皇后脚下。
“你用药迷惑了大齐君王!”皇后的声音慨然,却在?这句之后变得悲戚,“你……你为何要害死我的夫君?”
“娘娘……”毛夫人反握住步六孤氏的手,“妾……奴……奴婢只是想获得恩宠……奴婢……从未想过要毒害至尊……”
“此为何药?”
“此药名唤仙镜散,听说是用獠地蘑菇与西域幻草炼化而成,食之可见神仙,亦可见妖鬼……便如以镜照心,至于所见为何物,皆自其心,是故所见各自不同!”
步六孤氏仰面大笑?,笑?得泪如泉涌,“你的意思是,陛下的心中皆是妖鬼?”
毛嫱一时无?言。
步六孤氏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