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辖武威,熊渠,鹰扬三队随驾禁中,记得天子若驾临正?殿,只有大臣夹侍,尔等执杖不可擅入。
孝瓘早先做过?通直散骑侍郎,宫中的规矩自是懂得,遂点点头。
他自领军府回来?,清操请来?的大夫已侯在门?外,却还来?不及号脉,便有属官呈来?肆州继任刺史拜谒的帖子。孝瓘无奈,只得到正?堂与之会晤,二人?做了交接,还特别提了寒门?察举之事,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再回后寝,已是月上中天。他甫一进房,便倚门?滑了下去,清操大惊,忙跑过?去扶,但见他脸色比外面的积雪还要?白上几分,颧骨处有些潮红,额头亦是滚烫。
“四郎!四郎!”清操唤了他两声,见他缓缓睁了眼,“你这是怎么了?”
“饿了。”他唇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声音依旧低弱,“从早晨饿到现在了。”
“领军府也太抠了,怎么还不管饭?”她嘴上陪着说笑?,心下却是担忧,正?要?往屋外唤人?搀扶他起来?,却被他止了,“自己能行。”
清操知他要?强,便顶在他腋下,一手揽了他的腰,由着他借力起身。
“你看?着那么瘦,怎么抗起来?这么沉!”清操抱怨道。
他比她高?出许多,她搀扶起来?自是吃力。孝瓘不禁红了脸,赶紧道了歉,又道:“要?不叫个人?来?吧?”
清操轻声一笑?,学他的口吻道:“自己能行。”
终于到了床边,清操让他歪靠在床边,除了外面的衣衫,摸着他的内/衣因?虚脱被汗透湿了,忙去拿了件寝衣想?帮他换上。
除却新婚那晚,他从未在清操面前?褪/过?衣,不禁窘道:“我……我自己来?……”
清操也不与他争辩,只转身从水
盆中沾了条绢巾,回来?静立在他面前?,瞅着他低头不语的将那寝衣换好了,才走上前?扶他躺好,盖了锦被。
“你发烧了,用冷水镇一镇。”她说着将绢巾覆在他额上,又帮他松了松发髻,伸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头疼不疼?”
她的手指纤细而冰凉,力度也恰到好处,孝瓘只觉得十分舒服,眼皮渐沉,他却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轻轻吐了句“谢谢”。
“来?,不是饿了吗?我扶你起来?喝些粥吧?”再睁眼时,清操手中已端了碗清粥。
刚回来?时,孝瓘虽嘴上那般喊饿,其?实身上极难受,根本吃不下去什么;却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得勉强坐起来?,谁料才吃两口,便觉腹内绞痛,他一把推开清操,扶着床沿,对着唾桶狂吐起来?——他腹中本没什么食物,呕出来?的尽是些青黄之物。清操皱着眉,轻拍着他瘦硬的脊背,好半天他才翻了身,闭目靠在隐囊上,胸口起伏不定。
他零落的发丝粘贴在脸上,才换的内/衣遢湿在胸口,人?便似方从水中捞出一般,清操见他这模样,不禁红了眼圈。
“这……怎么又吐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没事……我睡一睡便好了。”
“你病成?这样,明日不要?去领军府了吧?”清操边问,边用巾子蘸干他额上的汗珠。
孝瓘闭目不答。
“四郎……”
他微睁了眼,低声道:“按制太极殿停柩三月,所剩时间不多……”
“什么?”
孝瓘笑?着摇摇头,慢慢合了眼。
……
次日清晨,孝瓘果然?按时起了床。
清操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并没有昨夜那么烧了。然?而,他气色并不好,面染霜白,唇无血色,罩上沉甸甸的明光甲,走路都有几分气促。清操看?了看?窗外,阴霾的空中又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