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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一段,“我在东馆授琴,你在下?面偷读兵书。”

琴声转入低婉凄凉,“你父王殡于邺城,你呕血昏厥。”

“款月台上?,背倚玉盘,身沐月华的歌啸少年。”清操边弹边微笑,忽而神情一黯,“还有这段,我错掷栀子,害死姑母……”

清操叹了口?气,又弹了一段,曲调甚为欢快活泼,却仅在几个音符之后,陡然落为萧索。

而后,她停了手,直望着?孝瓘道:“我以琴音肖你,所弹皆是你……”

“清操……”孝瓘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姑母从小就告诉我,自古世家大族,女儿?皆为家族夺权逐利的工具。我出身荥阳郑氏,心中自然清楚,我读书抚琴,知书识理,也不过是努力成为一件好?用的工具罢了。然而,我偏生是个执拗性子。姑母要我博取三郎欢心,我不从;要我下?都待诏,我故意摔了玉佛;要我嫁与六王为妃,我给你扔了栀子……诚然,我心悦你,我为你谱曲,但?我所求并不仅是嫁给你,而是我想要把握自己命运!我负隅顽抗,不肯认命,我的任性和幼稚害死了最爱我的人,而她却帮我成就了这段姻缘……

我记得你在突厥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为何要救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心如死灰,并无生念,而我偏偏救了你。可你知道嘛?我不过是在这场必死之局中,偶得了一丝上?天的眷顾,才?将?你侥幸拖出的。你能活下?来,是天意,亦是命数。是故,你不要怨我,也无需谢我,只拿出活人该有的暖意,当成是一盏灯,纵使前路晦暗不明,亦能持灯神往,我想那清明之处应是你想做而未尽之事,抑或你自幼的理想抱负。

我现在,只想把我自己的心曲谱完便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凝望着?她,喉结轻滑,哽下?了已至唇边的话语,本来幽深的眸色忽而呈亮了几分,仿若玄夜中明灭的星光。

清操莞尔。

比西子

次日清晨, 孝瓘没有再坚持骑马赴邺,而是请驿置备了马车。不过?他也叮嘱了清操,武将视战马为性命, 万不可再做出伤害战马的事来?, 清操悻悻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那边的尉相愿却对她直挑大指, “还是嫂子有办法。”

清操不禁红了脸。

孝瓘到了邺城, 先去太极殿拜祭大行皇帝, 礼数冗长繁复, 直至午后。尚来?不及用饭, 便除缞服,进宫叩谢皇恩,随后换了裲裆甲, 到领军府报道。

领军大将军是驸马都尉可朱浑天和, 因?尚东平公主而成?为高?洋心腹, 进而成?了顾命辅臣。此时他正和前左卫将军薛孤延大声争吵。

二人?见了孝瓘, 却是不吵了,薛孤延竟还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我当是新来?的领左右将军是谁, 原来?是你!”薛孤延摸了摸当年在齐王府被孝瓘刺伤的脖颈, 想?起这孩子那时就跟这帮汉人?混在一起,如今杨愔不但允他入领军府, 更是同意他在禁中当值。而他内侄, 却被可朱浑天和逐出领军府,不禁更多了几分忿恨,“我也在肆州干过?, 那儿的小娘长得还真他妈不如你!你现在是咱大齐最标致的美人?儿!”

可朱浑天和则打量着孝瓘,“今日面圣, 你为何不着朝服?”

“式样错了,已转主衣局重做。”

“错了?”

这面容纤弱的少年虽在肆州拼死?护驾,得到首辅杨愔的允许进入领军府,但他终究是高?孝瑜的亲弟,高?洋生前?对他也没有如安德王一般特殊的恩典,实在不知他站的是哪一队。

“不会做成?女式象服了吧?”他讪笑?着略作试探。

孝瓘微微一笑?,隐忍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