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对劲,顾不得许多生拉硬拽也要将他扶在怀里。
李爻心生烦躁,捏着眉心回他一句“没事”,他脑子根本不受控制,缠在悲恸里出不来:
老师让我活好自己;
娘带回来的话是“吾儿福气绵长”;
爷爷……
当年李老将军没的时候,李爻正在南边跟羯人干仗呢。
捷报传到都城,老将军的丧讯到前线。
边关事了,李爻拼命往回赶,依旧错过了老将军的头七,没得见爷爷最后一面。他在空灵堂里枯坐三天,听胡伯说,爷爷留下的话是“让小爻儿好好的”。
怎么……?
没人让我苦守着赵家江山啊……
其实也没人让我不负苍生。
李爻心底突然腾起股怨愤,那这么多年我到底为了什么?
这念头飘过,他心间陡如空濛大海折了定海针,四方无隅轰然崩塌,可在坚壁坍毁的瞬间,又有个空灵声音质问:这是家承身教,还用掰开揉碎地言传嘱咐吗!?
对吧,他们从不啰嗦,只不遗余力地坚守去做。
我又怎么能不顾传承呢?
李爻胸中气闷,知道不能再放任想下去了,定神想压住气息,好歹回府去。
可刚凝一口气在丹田,胸腔里便像暴生出刀子,毫无预兆地从肺里肆虐拔长。
李爻咳嗽不止。
景平忙去按他止咳的穴位,手还没沾到对方,便见李爻倏地欠身捂嘴——好大一口血从指缝里迸出来,浓得发暗。
这之后,咳嗽更止不住了。血腥刺激气管、李爻咳得太急又给倒呛回去,声音都不对了。
景平怕血被反吸入肺,猛掐住对方平咳的穴位,满脸焦急。
内侍庭太监们看见这一幕都吓坏了。
没有主心骨,他们急切切地糟乱,有人喊着“快传太医”,也有人喊“快告诉皇上”。
李爻听见了,强撑起气息、恶狠狠地挤出一句:“不要去惊动皇上!”
“走……”他低沉着声音、勉力稳气,“景平……咱们回府……”
景平赶快应道:“好,回去。”
李爻依旧不待他扶,自己迈步先走。
可只走一步,人就如一脚踏进无底深渊,殿内四梁八柱都在转,他心知不好。
几乎同时,他颈侧被人不轻不重按了下:……景平?!你这臭小子……
他往后抄,也不知道抓没抓到景平,世界就彻底黑天了。
景平稳稳当当将他接住,小心抱起来,快步往外走:你累了,放过自己,哪怕一会儿都好。
康南王咳血晕厥,嘱咐了“不惊动皇上”也不顶用。
赵晟刚回御书房便知道了。
“他怎么样?”他屁股没坐热,从椅子上窜起来,“人安置在哪殿,太医呢?太医都传去!朕去看看他。”
说着,便往外走。
侍人赶忙回禀:“陛下,王爷已经由贺大人护着回府了。贺大人让奴才转达‘请陛下放心,定看护王爷无恙’。”
赵晟眨了眨眼,站在原地,突然一阵失落。
他回忆起李爻上次一口血喷在他面前,虽然也回府养了整夜,但那次他将所有太医都发去了李爻府上;而今不一样了,晏初身边只景平一人,抵得过宫中所有。
赵晟心里酸溜溜的,与所谓的“吃醋”不同,但总归是滋味不好。
他惆怅地想:郑老师也是,朕没想当真怪罪你啊。可因为这事,晏初更要怪我了吧……但自古通天一条大道,能登高远眺的始终是少数人。
“陛下,”扶摇一直陪在赵晟身边,他极会看眼色,“郑大人新丧,您与王爷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