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拍下去,这部电影可以拍一年、两年谁知道郑导要拍多久呢?”她轻声道,“我们要一直呆在这个垃圾堆里,这里过去是红灯区,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是我危言耸听,就算是华人黑|帮,也始终不进这栋楼,不是因为它很好,而是因为它很不好。这种环境呆久了,我担心自己的精神都会恍惚。”
终年不见天日的楼宇,复杂的地形,黑暗的角落里潜藏着无数不知身份的异乡来客。
“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并不好吗?”盛嘉宜忽然伸手,握住谢嘉诚的手,她的手指冰凉,谢嘉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等他与她对视时,就发现她的眼睛里跳动着微光,她微微偏头,苍白的脸颊被黑发挡住一半,美得触目惊心。
“你太正常了,演戏要疯癫一点。”她淡淡道,“你一点都不孤独,但是你既然都没有女友,有说明其实你还是很孤独的嘛。”
谢嘉诚都快听不懂她说话了。
“郑导写剧本啊,其实翻来覆去人都差不多,你这个角色跟我上一部演得那个角色挺像的,他就爱安排一些这样的桥段,移民、底层社会、城市、荒野、各种颜色的霓虹灯光,他也是个移民,你知道吗?”盛嘉宜不管谢嘉诚的迷茫,自顾自问道,“谢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推荐你来代替程先生吗?”
这个问题,郑安容同样问过。
在排除年少时的偶像、长相过分英俊、没有合作过等诸多不那么重要的理由后,盛嘉宜的回答是:“除了良西哥之外,说不定只有他能理解你那套移民孤独论。”
她现在面对谢嘉诚,也是这样讲:“因为你其实很适合阿星这个角色,虽然你和他的人生轨迹完全不一样,他是个菲律宾来的偷|渡|客,你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大少爷,但是你们其实本质上都还算差不多,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也底气不足。
谁都不知道谢嘉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盛嘉宜也只是因为常常看他的节目和采访,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敏锐感觉到他身上那微弱的敏感的气质。”
“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她问他。
“很好。”
“哪里好?”
“感觉。”
“不是感觉,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盛嘉宜吹了一声口哨,像个女流氓一样问前方躲在角落里皮肤黝黑的卷发男人,“bro, what brings you here”
谢嘉诚吓了一大跳,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后头的阴影里原来一直有一个人,那个人缓缓走出来,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问问他为什么来这里?”盛嘉宜朝着谢嘉诚抬了抬下巴,大厦里的空气不流通,她有些燥热,伸手把自己的长发绑成一个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
谢嘉诚看起来有些踌躇,他应该没有同三教九流的人打过交道。
盛嘉宜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港币,放在桌上,继续用英语道:“He''s going to shoot a movie and wants to use your story.”(他要拍戏,想借用你的故事)
这张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有时候当一个体验派演员,也不需要多复杂的方法。”盛嘉宜对谢嘉诚眨了眨眼睛,“希望我们不要把时间一直浪费在同一个地方,谢先生,你也不想看我崩溃吧。”
在盛嘉宜的金钱诱惑下,谢嘉诚听到了此生听过的最离奇的故事。
这个叫做Kofi的男人出生在索马里,有一天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箭|弹结束了他全家的姓名,唯独留下他一个人,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艘不知名的小船上,伴随着洋流,他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