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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这里,白天出去打好几份零工,深夜才回到城寨。

城寨有整个香江最便宜的地租、有水电、有学校、有各种商店、医院、中药铺、食铺、庙宇、教堂、娱乐厅、电影院、牌馆、烟馆、赌|场这里几乎所有满足一个人从生到死,从生活到娱乐的所有需求。

城寨不大,但是住了好几万人,内部结构极其复杂,环境阴暗恶劣,如果不是阿星后来出了重庆大厦去混了江湖,又在油麻地和人火拼,被警察通缉得逃到城寨,撞见了回家的阿May,阿May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和阿星在相见。她或许一开始不爱他,但她迟早会爱上他。

季风吹拂的港湾里,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彼此相爱。

“往左走,再上楼。”盛嘉宜说。

她平缓的声音在这个环境里极能安抚人心,她的镇定也使得她看起来像是在场诸位中最靠谱的那一个,因此整个团队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只有一直观察盛嘉宜的谢嘉诚注意到,盛嘉宜并没有去看那张地图。

盛嘉宜从一间又一间废弃破旧的门前经过,有一间屋子,绿色的玻璃已经破碎,露出里头乱七八糟的桌椅和零散的纸页,从破碎的裂缝中往里看,还能见到黑板上抽象的线条与几何图形。

“这是什么地方?”连高宛妮都被吸引了目光。

盛嘉宜只觉得好像有风拂过,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风,城寨里一向是很少有风的。

这是一种匮乏的元素,在密闭狭窄的空间里,气流难以流通,偶尔热气从上往下,卷起屋顶的铁皮,透进来闷热的气息。让她想起那一个个夏夜,并不美好的气息流淌在湿淋淋的地面上空,在横生的污水附近徘徊,呛人的煤炭烟味粘在皮肤上,洗不掉,也没有水常常去洗,渗透到肌肉组织里,好像一辈子也分不开。

被反复提起的记忆,过去只会出现在梦里,如今,终于又回到眼前。

“学校。”盛嘉宜轻声说。

“学校?”高宛妮不敢相信,“城寨里有学校?”

“当然。”盛嘉宜轻声道,“城寨里,当然会有学校。”

其实城寨的搬迁计划早在六十年代就已经开始,只不过一直没能成型,方案遭到太多人的反对。外面的人大多不理解,认为城寨里的人得了大好处,能拿到许多物质上的补偿,可以去外头买更好的处所,盛嘉宜却很能理解,如果拆掉城寨,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的人、没有任何牌照但依然经营着一家店铺,靠微薄收入供养全家的人、靠此地便宜的地租和廉价的生活成本苟且偷生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那时候盛嘉宜还没有出生,她不知道那些年的岁月里城寨原住民经历了怎样的斗争,她只在后来听人谈起过,无数次抗议后,城寨为此成立起反拆迁委员会,而这块飞地从来就不属于殖民政府,所以反拆迁委员会理所当然地向北方寻求帮助。

其中暗流和风暴盛嘉宜不得而知,她知道一切的结果就是,拆迁计划失败,城寨以隶属于中国而非英国政府管辖为由,拒绝搬迁。

在不久的后来,反拆迁委员会代替那些肆意横行的黑暗势力,成为城寨真正的掌权者。

历经百年,城寨终于有了福利会,和供幼童免费念书的学校。

重庆森林

“竟然还有学校?”高宛妮小心翼翼感慨道, “可是在这里读书,升学文凭考试和外面的公立学校是一样的吗?谁会愿意来城寨当老师?”

“小时候我在公立学校念书,都常听人说, 我们的教室远不如那些私立学校,他们那里的老师都是从国外名校毕业回国任教, 除了必修的英文课,还要修法文和西班牙文,以及有课外补习费, 学生要从音乐、美术、体育等课程里挑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