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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如今正如日中天的巨富是白手起家,但是绝大部分,至少八成,往前头望过去,他们的富裕都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梁振松的声音暗哑,让盛嘉宜想到了老化的木头,陈旧而稳重,“甚至我的祖父母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如今日一般富饶,普通人活一生,尚且还能结实不少高于自己阶层的人,这样数百年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很难想象背后到底牵涉到多少东西。

“我和黄司长说,这些人,是即将腐朽的巨木,从这片土壤上源源不断抽取养分,同时也孕育了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生物圈,自成气派,自我生长,一旦砍断,我们要考虑到是否这块土地上就再也不会有沃土。”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没办法锯断木头,我们手握钢锯,我们有能力,也有理由去行动,如果真的到了背水一战的那一天,我,梁振松,愿意承担起这个骂名,推倒一切重来,我也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来。”

这一次,连盛嘉宜的手心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和梁太太对视一眼,互相躲避着对方的眼神。

“说了这么多,菜都凉了。”梁振松站起来,“阿惠,叫嘉宜一起过来吃饭。”

盛嘉宜觉得,在场估计没有人吃得进饭。

重庆森林

这场晚宴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双方都做出了自以为的最大的妥协, 梁振松觉得他已经给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宽容的承诺——保留发钞权,增设两家银行参与共同发钞,他不能理解到了这个时候, 这些资本大鳄究竟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们已经挣得盆满钵满了。”离别前,梁振松小声同盛嘉宜抱怨, 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几乎是愤恨着道,“拥有几乎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却还是不满足, 还想要更多, 他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愿意放弃, 他追求的已经不是金钱这么简单的东西了,他要的是裁决的权力,由他来决定资源和利益的分配, 他还这么年轻,却已经养成了这样的心性,这真是,真是”

“你不能期待明砚对这片土地有什么感情,长官。”盛嘉宜淡淡道, “您没听到他是怎么说的吗?先有的渣甸,才有的香江,先有的汇港, 才有的现代金融, 发钞发了一百年, 你一句取消特权就取消,谁会乐意?”

“你怎么帮他说话?”梁振松瞪大眼睛, “你是我们这里走出去的人,可不能被他带偏了。”

“我是说。”盛嘉宜深吸一口气,“长官,您不能指望他来妥协什么。”

“什么意思?”梁振松皱了皱眉。

夜风清冷,草坪上的圣诞树上悬挂着彩灯,在寒意十足的夜里,散发着暖黄色微光,

“意思就是,放弃幻想。”盛嘉宜冷冷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您要是和他拖着,那是他最乐意看到的场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要是您,我说什么都要把改革推下去,不同意又怎么样?汇港资金量大又怎么样?您手上不是管着数千亿外汇资金”

梁振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话别说是我说的就行。”盛嘉宜和梁振松擦肩而过,“他可是专门回来陪我过生日呢,要是知道我背地里给您出这种主意,还不得气死。”

“你”梁振松顿了顿,终究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挺好的,这段姻缘,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每个人都这么说。”盛嘉宜说。

她辞别梁振松,往停在院子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走去。

劝了一个,还剩一个,她可真是太难了!

“你一直摆着这幅脸色做什么?”盛嘉宜对徐明砚可不会有对着梁振松的尊重,她没好气道,“自找苦吃,早就在电话里和你讲了,谈,谈不出结果的。”

徐明砚坐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