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仪郡主眼角泛起泪花,既后怕又愤怒。
“若不是你的女使奔来报信,我竟不知他如此严酷对你。你放心,以后我不把河间王当做亲戚看待了。你只管在大长公主府住着!他敢上门来讨你,我叫母亲把他狠打出去!”
谢明裳啼笑皆非:“端仪,有些事我如今不好说,但其中有隐情……这样吧,等河间王登门,听他自己当面解释。”
兰夏从袖中捧出热腾腾的馕饼,含泪奉上:“娘子,刚才路边买的,多少吃一点罢,两日未进水食了。”
鹿鸣急忙按下馕饼,奉上水囊:“吃食倒还能忍耐,无水怎能活?娘子赶紧先喝几口水。”
谢明裳握着水囊,欲言又止。
“鹿鸣……你刚才透过小窗往庭院里看,没看到地上有个大浴池子吗?”
鹿鸣一怔,她确实没注意地上的池子。刚才兵荒马乱,只顾着抢娘子了。
谢明裳: “浴池子里放满了水,满池子的水。你说我缺不缺水?”
鹿鸣:“……”
兰夏愤愤道:“好个狗东西,竟然逼娘子喝洗澡水!他是不是人呐!”
谢明裳:“……等等,兰夏,你冷静点再说话。”
第46章 第 46 章 反骨
大长公主府[1]的朱漆铜钉大门敞开着。
辰大管事在前头引路, 谢明裳被好友带领着,两个小娘子乖巧地入后院拜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刚用完晚膳,穿一身家常的秋香色轻绡长裙, 懒散斜靠在罗汉床上打量:
“听说谢家小丫头被罚了?关去耳房饿了两日未给水食?瞧着倒不显憔悴。”
谢明裳心里感念大长公主在谢家落难时的提点, 说多了又怕坏了萧挽风布置好几日的大戏,只行礼拜下:
“殿下恕罪, 等河间王上门当面解释可好?”
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拿团扇指她:“你们啊。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就会闹腾,下次别闹腾到本宫面前, 当做看不见了。”
挥挥手, 吩咐她们退下。
谢明裳:……?
大长公主今天这么好说话的吗?
轻易过了大长公主这一关,谢明裳还在边走边回眸打量, 端仪拉起她直奔自己的院子。
两人从前就时常去对方家里玩耍,谢明裳对端仪郡主的住处并不陌生, 领着兰夏和鹿鸣熟门熟路地歇下了。
半夜迷迷瞪瞪地突然被推醒。
端仪带三分紧张神色坐在床前:“河间王上门讨人了。”
“衣裳穿好。走,我们去屏风后头听他和母亲说什么。”
谢明裳接过温水浸过的凉帕子擦脸,人清醒几分, 迅速起身穿衣。
——
亮堂堂的厅堂火烛, 映出主宾三位的身形。
萧挽风和大长公主姑侄两个在会客厅堂里分主宾对坐;
大长公主府的莫驸马, 坐在下首位作陪。
端仪郡主悄悄地一拉谢明裳,两人蹑手蹑脚地从内室通道走近会客厅堂, 贴着墙角转去大屏风后。
透过六座琉璃屏风的缝隙,四只乌溜溜的眼睛不出声地往外探看。
萧挽风身上依旧披着白日出城阅兵的两当铠,显然在城外接到消息后直接登门, 铠甲在灯火下明晃晃地反光, 坐着不言不语,压迫气势却惊人。
大长公主也不说话,斜靠在罗汉榻上, 只管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位多年不见的侄儿。
偌大的厅堂静默久了,便显出尴尬。莫驸马坐不住,带笑开口打圆场:
“都是自家人,有何事不好开口?挽风,半夜登门,想必有急事。有话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