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
端仪边下楼梯边频频惊异回望。
走去楼梯转角处时,谢明裳的脚步不停,嘴里说:“他手背那道是我的刀割的。”
端仪早在听到那句‘家里弄的’就隐约有预感,默默走出两步: “你用弯刀……”
“并非故意,不小心割破了一道。他这个年纪气血鼎盛,两天就结了疤。过两天再见你家表兄,说不定手背上的疤都掉了。”
端仪忍笑加快步子下楼梯。
“说起来,阿挚。”谢明裳想起萧挽风手背那道意外的刀疤,就忍不住想起另一个问题。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谁教我的刀法?”
“当然是你娘啊。”端仪诧异道:“你提过两次。”
“嗯。”谢明裳隐隐约约也觉得是娘教的。从前她的弯刀也总交给娘保管。
但再仔细回想,娘最拿手的武器,分明是长枪。
偶尔见她用刀,都是中原的长直刀。从未见过娘身上佩弯刀。
母亲的侧影早已从阁子纱帘后消失,今日想必不能当面亲见了。
谢明裳站在马车边,抬头遥望着御街对面的酒楼,眉心蹙起,不自觉陷入漫长的思索。
熟悉的晕眩感毫无预警袭来,视野里的东西开始旋转。脚下仿佛踩着棉絮,软绵绵的,又似踩入了虚空。
她身子一晃,扶住马车木柱。
身后的兰夏和鹿鸣惊呼着奔来搀扶:“娘子!”
“娘子又发作了!快拿药酒。”
她被人拦腰抱起。
身子骤然悬了空,她本能地用力往外推。推的力气还不小,不知抓着哪里,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有只手伸来,把她抗拒乱推的两只手腕拢在一处,抱去车厢里坐下。
“每次喝药酒便能缓解?”耳边传来萧挽风的询问声。
“药酒能缓解。”鹿鸣笃定地道:“娘子入京后多病,前前后后换了十多个郎中,配了许多个药酒方子。只城西李郎中的虎骨药酒最管用。”
“拿一杯来。”
熟悉的苦涩回甘的药酒气息萦绕在鼻尖。低沉的嗓音哄说:“嘴张开。”
谢明裳合着牙关不松,药酒只灌进几滴。
捧药酒的人换成了鹿鸣,在耳边轻声唤:“娘子。”
谢明裳紧合的牙关松开,喝进整杯。
温热药酒入腹,感觉松快了些,晕眩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地睁开眼。
自己被整个横抱在怀中。
萧挽风坐在马车中央,低头往下注视,面庞依旧看不出外显情绪。
“刚才和端仪吃酒吃得不好?”
谢明裳心里腹诽,如果现在说一句不好,以后是不是再见不着端仪了?
她按捺着解释:“和端仪吃酒说笑很开怀,很久没有这般舒畅。只是身上旧疾发作不讲时辰。”
“怎样的旧疾?如何引发的。何时开始的症状。和劳累有关?还是忧惧伤神。你如实说。”
谢明裳没忍住,澄澈眸子抬起,在对面的注视下,小声叨了一句。
“怎么跟郎中问诊似得的。殿下会医?这是要替我治病了?”
萧挽风听在耳里,居然并不恼怒,反倒把她抱紧些,未受伤的右手摸了下额头。
“精神健旺些了。药酒果然有用。”
谢明裳:“……”
额头抵着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从耳边传来。随着马车的行进,眼前时不时地晃动着鲜红新结的疤痕。
约
莫是被晕眩糊了脑子,她瞧着瞧着,竟鬼使神差地抬手,秀气的指尖摸了摸那道疤痕。
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