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愿意,可在他淡声说出“这是命令”时,只能听命遵从。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李禅秀和留守的将士们静静等待将撕破黎明的战火到来。
最终,他为自己选择了和裴椹一样的结局,战死江边,倒落在冰冷江水之中。
他因身中寒毒,自幼畏寒,鲜少敢碰冷水。但在身体砸进江中,溅起水花的那一刻,他心中却有一种轻松,如同肩上的担子终于卸下,背负许久的命运终于结束。
伊浔和丹恒他们已经成功南撤,他想,他们会继续他们未竟的事,抵抗入侵,保护百姓和族人。
他想,这些年他已经很努力,也做的够多了,不知见到父亲后,父亲会不会欣慰,会不会摸摸他头,夸他做得很好?
还有裴椹,对方会赞许他,惊讶他吗?他是否能够与对方并肩了?
裴椹也战死在同样的江水中,他们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下游。他因战乱辗转流离时,曾听一个一同逃难的老人说,人死在水中,灵魂会化作游鱼。
他和裴椹是否会化作游鱼,在将来的某一天,在这条江中相遇?
那时不知他认不认识裴椹,裴椹又记不记得他?
相识这么多年,竟从没见过对方,不知对方的样貌,是否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自己私下悄悄画的那副画,也终究无法绘出对方的面容。
无尽的遗憾涌上心头,又想到当年陆骘战死,尚有裴椹派送人护送骨灰,为其写悼词。
如今裴椹战死,又有谁会替他敛骨?
而他和裴椹来往信件无数,裴椹教他无数,亦师亦友,他在对方死后,也不能为其安葬。
除了自己写了一篇悼词,在江水边烧尽,是否会有后来人为裴椹悼念?
李禅秀心底叹息,却忘了想同样无人为自己敛骨悼念。
最后的意识消散前,竟隐约看到一位身穿甲胄的将军朝自己伸出手。
他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弥留之际,脑海竟划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会是裴椹吗?
他努力睁大眼,贪心地想看清对方的面容,可失血和寒冷让意识逐渐模糊。
终于,黑暗席卷一切之际,他隐约看见一双清俊的眉眼。
真好……看。
他唇角扬起弧度,彻底闭上双眸。
裴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鬼魂,还是其他什么。
他顺着江水一路往上游飘,终于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看到对方收到他死讯时,为他哀痛吐血,看到对方为他画的画,为他在江边写悼词……
他心疼想环抱住对方安抚,伸出的手却穿过对方的清瘦的肩。
他只能这样静静守在对方身边,看对方冷静地安排好一切,最后自己留下,与愿意坚守的将士们一起赴死。
冰冷的江水底下,他努力冲上前,终于拥住对方和身体一样清瘦的魂灵。
他看见对方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江水上。他心疼安抚,指尖轻抚对方的眼睛呢喃:“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放下重担,好好休息吧,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厉害了,我的……”殿下。
湍急的江水席卷而来,漩涡中似有白光闪过,卷走两道轻盈的身影。
江水之上,中原大地,风雨和战火仍在继续。
薄胤挟持新帝李桢逃到两广,因手下发生叛乱,二人双双被杀。
不久,西南一对姓伊的姐弟率兵起义,号称承继大周太祖皇帝和太子李玹、太孙李禅秀的正统,扛起继续反抗胡人的大旗。
接着东南发生流民起事,数十年后,北边胡人占领的地方又有一名姓李的寒门子弟,自称是晋王后裔,奉李玹、李禅秀一脉为正统,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