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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 洬忱 89163 字 1个月前

前, 昱析一年三月。

京城客栈满当当住的皆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儒家之言灌满了缱都的大街小巷。

徐云承为避免与燕绥淮相看两相厌,在启州的徐府老宅待了几月后, 便跟着他爹徐籍钦来了缱都。

徐云承幼年是个病秧子, 隔三差五便染些病,未满七月的时候还染上了极重风寒, 徐家托人请了不少名医却日日不见好,一家人的心都仿佛在梁上悬了几日。

徐云承他四叔徐萧不是个死读书的, 在外游历多了也知城西有位神医, 赶忙差人去请。

那大夫是个道人, 性子很傲, 看病只许人来他这儿, 从来没有他去寻人的,还不让他人驾着车马来, 脏了他屋前土。

徐籍钦抱着徐云承在大雨中飞奔,跑得鞋掉在街上都来不及拾。很巧, 他到的时候, 那道医正在门前, 像是知道他们会来似的。

有时人的眼缘真是不讲道理, 徐籍钦一见那人, 就认准了这就是那玄门道医, 还不待那人反应, 这宰相的双膝已浸没在了屋前泥中。

这给足了那道医面子,也展尽了诚意。

那大夫也真就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不过他治病也就罢了, 治好了,指一掐, 还给徐云承算了一卦——此子不得富贵命。

此言一出,差点没愁白了徐尚书的头。

徐籍钦忧心他儿子真就命苦,便给他取了名,唤作“云承”,既含承青云上九天之意,亦有“允成”之音。

如今徐云承虽已是魏風世人称道的才子,但徐籍钦总归对几十年前那道医所言念念不忘,怕徐云承真生就苦命,走不上富贵途。

因此,下山后的几年里,徐云承身旁总绕着几个教书先生,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儿那儿。这些先生们直待殿试前日才消停,留徐云承一人清净。

徐籍钦是吏部尚书,因怕染上什么科举不公的恶闻,便辞了这几年的考官之务,连带着明早儿的殿试也不去旁听了。

他打点好教书先生后,便启程回启州打点老宅去了,还携了他夫人同他一道,只留他的一双儿女留在府内——徐意清仪静体闲,也识分寸,留她陪他兄长那是再好不过。

明日虽便是殿试的日子,徐云承倒也不甚紧张。不过他心里却不知怎的隐隐有了些怪异之感。

午间,他因失神一连打破了府内不少东西,先是茶杯,后是砚台,真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兆象。

徐云承不是那种信奉无端之感的人,心里不安归不安,书还是照样读。

眼瞅着夕阳落下,一日就快走到了头,徐云承心里的慌惧是愈发浓了起来。

夜半,各家已是鞍马稀,徐府门前却马蹄急急。

徐云承不待侍从敲门请示,便抛下手中书,夺门而出,徐意清跟在他哥后头,步子却迈得也很急。

府门一开,二人皆失了魂。

只见马背上一人浑身是血,见到徐云承便哑声哭道:

“大公子!大小姐!老爷和夫人中途遇匪……俩人皆……皆作古……”

那人的余声皆被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吞没。

“作……古?”徐云承霎时觉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会如此?

前日他们还好好地站在他眼前,笑语不绝,风吹起他们的袍摆,抖落满身的春晖。

他手上打着的灯笼脱了手,“砰”地落了地,摔碎满身光。他扶着门框,这才没倒下来。

徐意清方闻言,泪便已洒下,倒在他哥的怀里泣不成声。

徐云承轻握着她的薄肩,恍恍惚惚,竟不知是他撑着徐意清,还是徐意清在撑着他。

徐云承强压着苦涩,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