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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山 朽月十五 104347 字 1个月前

他还挨个给骆驼客发碗,牧民自己带了碗,这地是没有凳子桌子的。大伙盘腿坐在草地上,碗放中间,拿了馍馍开始掰。

死面的锅盔特别硬,很费手腕力气,姜青禾一掰就是半个手掌大,她扭头瞧别人,巴图尔掰急了,用手搓,也不嫌埋汰。

那领头的实在看不过去,两人讲开了,语言不算通都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自己掰一点,扔到他碗里一点。

蔓蔓更掰不动,她悄悄问,“可以咬不?”

“自己咬的自己吃,”姜青禾拿了特别小一块给她。

她欢欢喜喜接过,然后开始啃,结果好不容易磨下来一块。

嘴巴一动,就给咽下去了,干巴的差点卡在喉咙里,一股怪味。

“不好吃,我不吃。”

她把馍放在碗里,塞在徐祯腿边,“爹吃。”

不好吃的都留给她爹,可真行。

徐祯应了声,就专心掰馍,掰得特别细。

把一大块馍馍掰得特别碎,得费好大的工夫,小胡子掰着就开始说,跟练口条子似的,“这羊肉泡馍分四种,哪四种?口汤、水围城、干拔、单走。”

“啥是口汤,”小胡子也不管有没有人接他话茬,自顾自说下去,“吃到最后剩一口汤。”

“这就得泡,泡到馍把汤给吸满了,汤也就少了,一吃一大口,剩口汤就成。”

姜青禾实在不理解。

“水围城,就跟乌水涨洪一样,镇子在中间。那馍也就这样,都往中间走,边上全是汤。”

“干拔的话,没汤,跟熬的黄米黏饭似的,能戳筷子不倒。”

“单走不是让你走嘞,是一碗汤一碗馍,馍泡在汤里,吃完再喝一碗汤。”

“名堂讲究多了去,今天没得其他,来一碗水围城,喝点羊汤舒坦舒坦。”

牧民跟听天书一样,巴图尔刚开始还能听进去几句,后面就只管掰馍,说的啥鸟语。

只有小胡子自己越说越来劲,不过羊肉炖好后,他也不说了。

伙夫还在羊肉汤下了把泡开的粉条子,一点黄花菜,熬了两大锅,一掀盖大伙都不掰了,掰不动了。

最后大馍加小馍,浇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几块羊肉连粉条子,飘着几根黄花菜。

馍馍掰碎泡开也不散不软,不会烂成馒头汤,吃的就是那口筋道,羊肉大火炖得一抿就脱骨,汤鲜粉条滑,干黄花菜嚼起来脆脆的。

两大锅羊肉汤,大伙你一碗我一碗,坐在草地上吸溜吸溜吃进肚。美得只想躺下来,叫嫩草扎着脸也没事,好好睡一觉。

姜青禾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就想睡,小胡子倒精神了,用蒙语说:“之前没谈拢,接着谈谈。”

巴图尔点了点姜青禾,其他牧民嘴里还泛着羊肉的余香,也不想吱声,只是伸出手来同巴图尔做了相同的动作。

“她是额们草场的歇家。”

小胡子有点震惊,眼睛都睁大了点,不过他在塞北这地啥没见过,这里可没有女人不能抛头露面啥说法,衙门里都有女衙役。

远的不说,春山湾的土长不就是女的。

“十头羊换一头羊,一斤羊毛换半两砖茶,这种买卖就是,三十晚上盼月亮,没指望,”姜青禾嘴皮子也挺溜,她说:“你也晓得有句话,叫人心换人心,半两对八斤。”

“都实诚点,他们是真想跟你们换羊。”

“你们还得往前走吧,”姜青禾刚去溜达了一圈,发现他们每头骆驼上的东西都鼓鼓囊囊的,这是压根没出手。

“我瞧你们也就二十来个人,得拉骆驼,又得腾出手管那么大一匹羊,不在这换,再去别的草场,就不怕路上出点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