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着谢识瑜轻的要消散在风里的声音,顺从的话里带着似乎带着犟:“好啊。”

谢识瑜听后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他低下头,把嘴里没有点燃的烟丢到了垃圾箱里,目光落在垃圾箱外一个没有被扔进去的易拉罐上。

他知道自己一直是有些自大的,甚至有些自负。

从小在父亲极度的掌控欲和母亲可忽略不计的关心里长大,谢识瑜唯一真正感激的就是他生活在一个物质条件尚好的环境里,让他的性格不至于在贫瘠荒芜的精神世界里生长成自卑的模样,好歹他还可以用富有来装的自己什么都有。

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

父母的联姻没有感情,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两条心的人,除了为自己的利益争吵再没有别的,甚至不愿意在他这个联姻产物面前装上三秒钟的和谐。

但谢识瑜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这些,因为没有感情的婚姻已经是不幸,他见过父亲的叹息,也见过母亲在无人角落里的落泪。

他没感受过爱,也就不知道要如何去宽慰痛苦的给予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是受害者。

他只能让什么都不要。

叛逆,不驯服,无法管教。

他的父母对着干,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变成这样。

直到十六岁的某天,他因为父母争吵而从学校赶回家,又因为无法平息争吵而逃离家门。

谢识瑜游荡在街头,看到了不远处某所初中操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少女,不羡慕也不为自己悲哀,他只是有点麻木,在想他什么时候回去才不会碰上他们吵架。

谢识瑜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熬着时间,看着正午的日头一点一点偏移。

身后校园里的下课铃响,整座学校开始喧闹起来,大约是到了午饭时间,奔跑声、笑闹声,连同着饭菜的香味一起从围墙的那一头飘过来,鲜活的气息往他身上钻,而谢识瑜只百无聊赖地猜测今天这所学校的午饭有炸鸡腿。

几片白厚得像棉花糖的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身上阴凉下来,一阵风吹过墙根,谢识瑜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嘭的一声,风好像还吹落了什么东西。

墙角落下一个黑色的书包,谢识瑜回头,刚好和坐上围墙的少年对视。

墙上的少年看起来顶多十三岁,初一初二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嫩得像擦了满脸的宝宝霜,头发微卷,那双漂亮水汪的眼睛看来,一脸乖顺,像谢识瑜刚刚路过的宠物店里的一只德文小卷毛。

都像是被养的很好的样子。

男生见有人发现自己了也不害怕,只是机警地看了两秒谢识瑜,双手一撑灵巧地落在地面,拍拍手,又捡起书包拍了拍背在自己身上。

像是没把这个外校的当回事。

的确也没必要怕,谢识瑜想。

谢识瑜头回看到翻墙逃学的小孩能长得这么乖巧,有些新奇,骨子里招猫逗狗的恶劣因子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