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在这种情绪下睡着,但他梦到了苏琢。

梦里的苏琢和他依旧是上下属,但他们没有一起在宁市看到渡风塔上的那场烟花,没有在烟花下捡到西瓜霜,也没有后来一切一步步变得熟悉亲近的事件轨迹。

他们只是除了工作外没有交集的同事,公事公办到甚至称不上熟悉。

谢识瑜的视角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是会议桌上的别人,有时候又是苏琢养的小藻球。

他看见苏琢没有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下班,在会议和谈判上冷静疏离,不给对方乘虚而入的机会,在办公桌前总是长久地发呆。

梦里的他也不像现实生活里一样会去故意逗苏琢,只是把人放在身边,仅此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月,几年,也可能是好多年。

谢识瑜看到苏琢不再和父母一起过年,而是长久地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但他始终挺直着脊背,不曾丢下自己的骄傲,也不曾为任何人委曲求全。

这是一场好孤独的梦,梦里的苏琢形单影只,凝望着他的谢识瑜也从未开口。

只是一个翠竹般的人,清冷的一辈子。

梦境的结尾,苏琢又被无赖找上,不知自己附身于什么视角的谢识瑜只能焦急万分地看着苏琢撸起袖子,常年的独行似乎让他有了孤身抵挡的狠戾和决心,但谢识瑜在梦里却只难受得想要阻止他。

苏琢在梦里挥出的那一拳打退了无赖,也击碎了谢识瑜的噩梦。

他喘息着惊醒,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耳畔的雨声里叫自己,像是前不久他们住在一起时,苏琢在阳台漂亮的雨帘里回望过来问他谢识瑜,今晚上吃火锅好吗?

谢识瑜想要说“好”,抓住救命稻草般抬眼望去,却没有想见的人。

他意识到他想见苏琢。

现在,立刻,马上。

他拿出手机给苏琢发消息、打电话,可都宛如石沉大海。

谢识瑜点开家里因为西瓜霜而装上的监控,却见家里也空无一人。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余光却忽然注意到早上出门前苏琢匆忙放在沙发上的居家服不见了。

他心里一紧,操控着监控四面转了一圈,然后他惊慌无措地发现家里和苏琢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唯独茶几上的几条猫爪印昭示着这里曾出现过不属于他的生活痕迹。

曾经渗透到他生活每一个角落的人,很干脆地撤离了。

谢识瑜倏地站起来,沉声对徐星冉道:“机票改签半夜,叫邵景昀回来待命。”

手机震动,他立刻拿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