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血腥味很久才有消散的迹象。
温晗干干净净的趴在床上, 眉目舒展,腿上盖着柔软至极的蛛丝。
而在床边,柏泽岸的视线萧瑟又颓唐, 开裂的身侧瘫着几条扭曲的手臂,隐约可以看见错位凸出来的骨头。
即使这样,他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回过头, 轻而又轻的揩去温晗眼尾的湿意。
他是下了重手, 因着当时那场面令他惊惧异常, 全然丧失了理智。
乖崽。
你不能这样。
他无力地依靠在床边, 想着、想着,甚至没有力气收拾自己。
所以等柏长林赶过来时, 四双眼睛具是一黑。
他将柏泽岸扔去由蛛丝搭建的道路上, 整个人阴沉得厉害, 甚至没搭理一旁又爬出大海的柏行风,甫一进家门, 便拿出了医药箱给他接骨。
偏偏柏行风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住的“啧啧”感叹:“真狠,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小蜘蛛动手这么黑?对自己也不留情?”
柏长林:“”
“我亲爱的弟弟,你说, 他那崽子伤得怎么样?还活着吗?”
柏长林:“”
“下狠手了啊, 我看着就害怕, 这得多疼?哎, 哎!简直吓人。”
柏长林忍无可忍, 一刀扎断了柏行风激动中冒出的一条触手。
那类章鱼足的存在在地上扭曲蠕动, 行动中留下一条明显的黏液,倒更像是一只无壳的巨型蜗牛。
柏长林阴恻恻地询问:“疼?”
柏行风抬手掐了个距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那就闭嘴。”
“哦。”
时间一直到傍晚,柏长林扔下染血的东西, 终于松了口气。
柏泽岸已经变回了蜘蛛模样,正蜷缩成一颗球,依靠在墙角,安安静静的休息。
这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一只蜘蛛在将死或者重伤的时候,才会因为液压系统失衡而萎缩成团。
“哎。”
柏长林长叹一声,单手撑住柏泽岸,“你这只小蜘蛛,怎么能倔成这样?”
一旁,柏行风往自己嘴里扔着葡萄,一言不发,只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弟弟,神思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又想起了自己濒死时看见的天空,那真是一场阴湿又长久的昏沉梅雨。
趁着柏长林去洗手,他靠近柏泽岸,轻轻抚摸过他的前足,向来阴翳而张扬的眼神也似柔和了下来。
“小蜘蛛,不要后悔,哥哥”
哥哥姐姐们都在你身后呢。
柏行风像是笑了,恍惚间又回到了曾经。
可他看了眼时间,神情微变,匆匆起身同柏长林说道:“走了。”
柏长林:“?”
“孩子醒了,他另一个爹也不在,我得回去哄哄。”
柏行风仍在笑,却令柏长林莫名觉得顺眼许多。
于是他摆摆手,这次好歹不是将人给扔了出去。
等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他方才撑着脑袋,看向柏泽岸,若有所思。
身旁有人悄然靠近,同他面容一致地存在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指尖轻轻摩挲几瞬,像是在不太熟练地安抚。
“我知道,我没事。”
“嗯。”
“你怎么又出来了?”
“看他走了,所以出来。”
这位“柏长林”对柏行风的厌恶全然不加掩饰,甚至无法接受与他共处一个房间。
对此,柏长林也没有多问,也没有阻止。
总归他也看柏行风不顺眼。
柏泽岸的伤恢复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