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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后院旁边的那棵梧桐树,伫立于四月的晚风之中,发出了飒飒的声响。

大堂之内,筵席散尽。

葛风牵着儿子背着徐氏回了家。

兰殊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饭,将那桌上剩下的卤牛肉包好封存,放入厨房。

再看到锅里精心熬制的卤水,兰殊忽然想起自己上一世,也做过这般类似用心的事儿。

秦陌很喜欢吃鱼,但她却对鱼过敏。

那日宫宴上,因他不知情给她喂食了鱼脍,不得不照顾了她一晚后,秦陌为了免去麻烦,膳食上,基本没再让后厨供鱼到他们屋里来。

兰殊那时意外知晓了他对后厨的特意嘱咐,还以为她的夫君只是面冷心软,实则还是关心她的,否则也不会顺着她的口味来。

她那时心里热乎得不行,转而便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道松江鲈鱼脍。

那会正值夏季,天气酷热,兰殊为了保留鱼脍鲜嫩甜美的味道,用冰将银盘里堆了一座小山。

而后不惜以冰作刃斫脍,忍着手上刺骨的寒冷,将那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片铺在冰山上,得已留下最好的口感。

那道菜无疑是极好吃的,兰殊还精心用葱姜白梅橘盐等等研磨出了香味俱佳的调料,耗了半天心血,满心欢喜地捧着食盒往前殿里去。

那日太子殿下难得有空,叫一家子人到前殿吃午膳。

一开始,秦陌看到那道菜,眼里是有惊喜的,转而听到是她下的厨,神色却沉了下来。

她那天不惜一大早起来准备,牟足了心思,最后却没得他半句称赞。

他甚至都没有碰过那道菜。

就彷佛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昭告天下,这样的讨好在他这,是没有用的。

是有讨好的吧,那阵子,正值她想求他帮她两个亲弟弟脱离贱籍。

可她拿着冰刃忍着疼的时候,真的,也只是想让他吃一道美味的鱼脍。

所以,还是秦陌那个混蛋的错。

一点儿不懂怜香惜玉,还不爱惜粮食!

这一世的兰殊,在心里狠狠骂道——

卧房内。

秦陌正坐在案几前,根据近日积攒到的线索,顺着暗渠外流的方向,在川山峡谷一带,大致圈画了几处适宜囤兵的地点。

川山山脉连绵,地势复杂,排查起来并不简单。

他决意明日再安排人手探寻,伸手将地图卷好,刚起身,忽而侧首,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喷嚏。

眼下已是四月,草长莺飞,暖风拂面,他没有任何受凉的征兆,心怀疑窦,不由冷嗤了一声。

难不成有人在骂他?

秦陌轻蹭了蹭鼻尖,拉开案几下的抽屉暗格,将地图收敛好,再抬首,崔兰殊端着一碟子果仁,走了进来。

兰殊只是象征性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的念头。

两人相顾无言,秦陌仰头望了眼窗外,见时候还早,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兵书,置于灯火下拜读。

兰殊坐到了屋内另一隅的矮几前,无聊的要死,竟一壁磕着各类试吃的果仁,一壁从棋盘上拈着棋子玩,来来回回,落子的清越声与齿间的嘎嘣声反复响起。

秦陌看书喜静,忍无可忍,视线朝她掠了去。

正值兰殊拿起了一枚黑子,对着窗台倾洒的月光映照。

那曜石黑得泛出了绿光,倒映在她眼眸里,墨绿墨绿的,加之眉目如画,面如白玉,乍一看,真像是个话本子里转眼就能变身的狐狸精。

秦陌愣了会。

直到她如芒在背,下意识回过头,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少年才发现自己竟看入了神。

他侧过眸,神色微敛,心里冷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