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谢家这一代的小辈以玉序齿,譬如谢平钧长子名谢璋和。他既为养女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想来有几分真心的疼爱在。
“年岁多大了?”
这是长辈的寻常问话,谢明婳依言道:“二月初五的生辰,过了年就满十九。”
十九岁,若是在青州也该议定下亲事了。
“我有个小侄女,”她听得靖平王道,“同你一般大,生辰在春日里。”
谢明婳瞧靖平王骤然温柔下来的神色,目光像是在透过她,看向什么人。
她心里明白,顾家遭逢变故,靖平王口中的小侄女应该早已不在人世。
若是同她一般大,那么顾家倾覆时,怕是还未满七岁。
靖平王声音中的愁绪似是化不开,让谢明婳亦跟着揪心起来。
背负着家族覆灭的仇怨,从此天地之间,只余自己孑然一人。
她不知该如何劝慰靖平王。以自己的身份,其中说什么都是不妥。
谢明婳垂下眼帘,最后选择了沉默。
眼前人其实还是个小姑娘,她与玥安同岁,顾昱淮心底不知不觉柔软几分。
“孤身在外,可会思念双亲?”
谢明婳答道:“有兄长陪着,一切还好。”
说起谢家的公子,顾昱淮道:“听闻你有位兄长,曾在边关伤及了殿下?”
瞧她紧张的神色,顾昱淮笑了笑:“随口一问罢了。殿下也不会计较这等旧事。”
原本各为其主,没什么好怪罪的。
谢明婳点点头:“只是一箭射中了衣带钩,未有大碍。”
彼时离得太远,她张弓搭箭时,裴琏似有察觉。
“王爷,殿下到了。”
王府中管事的通传中断了这一场对话,顾昱淮颔首,起身出迎。
顾氏满门忠烈,靖平王多年来宿卫齐梁边境,击溃羯族,保全边境数十万百姓。
谢明婳敬重这位素未谋面的靖平王,既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多少愿意客气些。
在亭中一角坐下,谢明婳打量过亭中的几位世家小姐,显然是以苏婧涵为首。
“听闻谢小姐出自徐州,离家千里,不知可会思乡?”
说话的是苏婧涵身边的女子,谢明婳淡淡道:“自然。我同苏小姐的心境想来是一样的。”
她将话题引回,几位小姐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皆是试探。
见其他人没有讨着多少便宜,苏婧涵道:“谢小姐出身将门,不知父兄现在何处任职?”
谢明婳对上她的眼眸,裴琏给她安排了谢家义女的身份,想必场中人早便知晓,却还要有此一问。
正欲答时,外间是侍女的行礼之声:“给殿下请安。”
亭中女子纷纷止了话,起身行礼如仪:“殿下万安。”
裴琏方议事毕,仍着朝服。
谢明婳浅施一礼,第一次站去了裴琏身后。
裴琏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尔后才看向亭内其余人。
“平身。”他淡淡道,“王叔可回府了?”
这句话是在问苏婧涵,她上前半步,心中不无喜悦:“回殿下,舅舅是这两日的车驾回京,应是快到了。”
原本她随靖平王同在千佛寺礼佛,祭奠顾氏族人。这是每年的规矩,可舅舅今岁也不知缘何,在千佛寺多住了一月。
因宫中殿下要纳妃的消息传出,她方寻了借口求过舅舅,先备了车驾回京,否则还要跟着在千佛寺吃斋念佛。
只是她才回京城,殿下就定下了后妃人选,半点眼神都未给其他世家。
但无论如何,殿下待她总归与其他世家小姐不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