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怕惹了谢明婳不悦:“娘娘勿怪。”
“不妨事。”温嬷嬷的话既是为长庆宫上下考虑,亦有关怀她之意。
若无温嬷嬷提点,她在宫中还要艰难。
唯一值得欢喜些的是,明日到了领月俸的日子,后日她便可随裴琏出宫。
兄长这几日正好轮换在府上,给她看了攒下的家中信件。
“母亲寄了好些过冬的衣裳来,一多半都是给你的。”
谢琦铭不无遗憾,只可惜母亲做的都是男装,妹妹一时用不上。
妹妹的事,家中还不知晓。
谢明婳的手抚过一件棉袍,棉絮厚实,一针一线细密,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冬日里透着暖意。
她道:“这里的冬日,倒没徐州难挨。”
“是啊。”谢琦铭道,“父亲在信中提起,羯族那边又不大安稳。”
冬季来临的日子,就要时时防备羯族南下劫掠。
“齐帝会有安排的。”比之迟迟拖欠将士粮饷,克扣过冬棉衣的大梁朝廷,谢明婳反而更信任裴琏。
抛开家国立场,其实徐州百姓在北齐治下,比在大梁更好。
父亲的信是一月多前寄出,想必此刻已在应对羯族侵扰。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谢家儿郎上战场的时刻,如今他们只能困在北齐。
谢明婳知道兄长心中烦闷,巧妙地转开了话题。
临走之前,她带走了母亲给她做的风领,剩下的交由檀佳好生保管。
“外头冷,兄长快些回去。”谢明婳与他挥手。
她放下防风的锦帘,车驾该往靖平王府而去。
谢琦铭跨入府门,每见到妹妹一次,他心底便安稳几分。
今日的妹妹换的是红色织金的袄裙,明媚张扬的颜色,想必妹妹在宫中过得不错。
他需照看好魏宁侯府,让妹妹无后顾之忧。
……
靖平王府,到了惯常休憩的偏厅中,谢明婳先望见了主位上着藏青锦袍的靖平王。
她脚步一顿,贸然退开又着实失礼。
毕竟是靖平王府上,她定了定神,上前见礼:“王爷安好。”
“嗯。”顾昱淮淡淡应声,晚辈之礼他受得起。
侍女奉上了茶盏,顾昱淮道:“坐罢。”
谢明婳思忖片刻,向一旁椅上坐了。
宫中跟来的人低声回禀过,原是中书省有要事,裴琏临时离开,晚间会再回王府。
是以眼下偏厅中,她和靖平王一同等着。
已经入冬,屋中还未点炭火。谢明婳也不意外,靖平王常年征战沙场之人,自是不畏寒。
北齐皇都冬日也是温和的,不似在徐州城,北风起时一片肃杀。
靖平王手中执了书卷在读,谢明婳无事可做,偶尔瞧去几眼,猜测是一卷兵书。
厅中气氛一时沉闷,好在有林嬷嬷相陪。
她送上了泥金的手炉:“晚间风凉,娘娘可觉得冷?”
谢明婳笑着摇摇头,过惯了徐州的冬日,北齐皇都这点寒意自然不算什么。
林嬷嬷带人换了新茶,送到王爷手边。
一节紧要的兵书读完,顾昱淮端了茶盏,正眼瞧过坐在不远处的小姑娘。
她安安分分的,烛火掩映下,细看眉眼间着实出挑。
他开口道:“家中唤你什么名字?”
知道靖平王是在同自己说话,谢明婳答道:“瑜安。”
话音刚落,却见林嬷嬷抬眼向自己看来。
她补了一句:“怀明握瑜,顺遂安康。”
“瑜安……”顾昱淮玩味着这两字,倏尔笑道,“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