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朕用膳罢。”他道。
谢明婳依言坐下,午后的裴琏照旧忙碌。
御医来为他换药毕,谢明婳随御医一同离开。
“去御园走走。”谢明婳命其他人先行回长庆宫,只留了圆桃陪在身侧。
“世子殿下,这边请。”
侍从出声,谢明婳抬首,看着出现在眼前三步远的人。
来人着世子官服,身长九尺,样貌硬朗,居高临下看来时极有压迫感。尤其是他目光中的审视,令谢明婳十分不喜。
谢明婳并未在宫宴上见过他,却能大致猜出其身份。
福王世子,裴谈。
他奉帝命巡视江左,年节时并未归来。
裴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清冷美人,自是知晓她是何人。
殿下新纳的容妃,果然好颜色。
美人一袭妃色对襟长裙,纤秾合度。肤若凝脂,不过薄施粉黛,容颜盛然,只一眼便胜过他府中所有姬妾。
绣芙蓉的玉带系于腰间,衬得那腰身不盈一握。
“容妃娘娘家中可有姊妹?若是有娘娘一半美貌,孤倒是想纳作侧妃。”
谢家门楣不过尔尔,侧妃已然足够抬举。
他毫不掩饰言语间的轻佻,如此冒犯,谢明婳轻描淡写:“京中贵女如云,世子大可请殿下作主赐婚,何必舍近求远。”
不待裴谈开口,谢明婳道:“本宫宫中尚有要务,殿下召见,世子也莫迟了。”
她携了圆桃离开。身后,裴谈的目光有如鹰隼,倒不是个空有美貌的木头美人。
就是不知在榻上,是否还能有这般冷淡。
长庆宫正殿内,谢明婳才坐下不久,内廷女官送来了三日后马球赛的安排。马球赛设于宫中安德殿前,殿下特许容妃娘娘观赛。
红蓝两方中,福王世子裴谈的名字赫然在列,为蓝方之首。
圆桃一惊:“娘娘,是否要避一避?”
御园中之事,娘娘告知她对方是福王世子,嘱咐不得对外提起。
福王世子的名号,她在宫中也听闻过,是长庆宫得罪不起的人物。
她实在担忧:“娘娘,当真要去吗?”
谢明婳一笑:“去。为何不去?”
十五那日,午憩时的谢明婳迷迷糊糊被圆桃唤醒。
“娘娘,殿下到了。”
谢明婳定了定神,坐起身时压下了被吵醒的两分烦躁。
“怎么这时辰还在睡?”
已近申时,谢明婳心道成日无事可做,睡得久些只当补上过去几年的亏空。
不过话出口,顺从地变成:“还不是昨夜殿下———”
她欲说还休,倒是取悦了裴琏。
“去换身衣裳罢。”
刚睡醒的美人眸中犹带着几分雾气,神情不解。
“元宵灯会,今夜最是热闹。”
谢明婳这才发觉,君王今日着的是月白色的锦袍,周身上下并未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件,只在腰间系了一枚白玉佩。
裴琏轻笑,如愿在眼前人的面上见到了明媚的笑。
谢明婳去里间更衣,选了条藕荷色绣缠枝莲花的袄裙,配了深一色的比甲。这身衣裙是兄长后头为她置办的,一直没有机会上身。
难得穿一次,恰巧同裴琏今日的衣着相配。
发髻挽了寻常的云髻,以一支赤金嵌明珠的发簪做点缀,腕上套了一对羊脂玉镯。
收拾妥当,黄昏时分,马车驶出了宫城。一路行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最后停在一间熟悉的酒楼外。
望仙楼。
谢明婳忆起,她初次在皇都之中见到裴琏,便是在这